番外一：西风吹散绮罗香[第3页/共8页]

郭婉对这位苦竹先生的态度，委实难以捉摸，她这话也不好尽信，若真不往里传，只怕也不好。

郭婉杏眸微弯，夹住一丝笑痕：“晓得你风雅，快去吧，我这儿临时用不着你奉侍。”

听得有果子吃，那丫头便暴露一脸馋相，没口儿地应下，旋即往门前一站，又黑又壮，跟门神似地。

慧能便又转行至那布衣披发的男人身前，轻声道：“苦竹先生，夫人正病着，今儿也不能见您了。”

但是，不管如何，他到底还是守在了她的身边，而不是像很多年前那样，负了她，又负了她的娘亲。

可这位畴前的郭孺子却不一样。

见她急得额角冒汗，郭婉便搁下盛膏脂的玉盒儿，从镜子里扫她，目中漾着一点笑：“我都不急，你急甚么？要不……你替我去见一见？”

那裙摆也不知是甚么料子裁的，轻滑软薄，落在青毡上，烟一重、雾一重，叠了再叠，裙缘下头还暴露几层素纱，蓬蓬地倒像云，略一行动，便“沙沙”作响。

天然，待韩家的银子进了寺，她便再没吃过这苦，直是羡煞旁人。

陆朝香对这杨婶儿却似颇顾忌，见状并不敢先行，反拉着慧能避去道旁，满脸陪笑隧道：“还是您先走吧。”

说这话时，她用心拧眉咧嘴，做出那好笑的模样来，郭婉公然被逗笑了，复又点头：“把东西给慧能吧，也不好叫人家多等。”

从那今后，郭夫人便伶仃开仗、独居一院，竟日悠落拓闲地，过得极安闲。

慧能忙接过，再等半晌，见无余事，便向二人合什一礼，方自去了。

门边设着一具架子，摆布各一张绣墩。慧能也不要人提，熟门熟路坐上绣墩，褪去脚上千层底的布鞋，自那架上取了双精美的软底鞋换上，那厢陆朝香已然挑了帘向她招手：“出去吧，夫人恰好得闲儿。”

这院子里奉侍的也就四个，除陆朝香并那厨娘外，另有两个洒扫洗衣的，这丫头便专管洒扫，倒有一把子力量，就是人有点傻。

或许，他这半生起落，亦如这一道微小的声气，不过是万丈尘凡中的一片飘萍，来或者去、生或者逝，皆为梦幻泡影。

至于这“天和”到底是黄是白，那就真只要天晓得了。

跟着话音，但闻脚步声近，数息后，“咿呀”一声，院门半启，一个穿青衣、束环髻的圆脸女子，俏立于门边儿，见了慧能二话不说，伸手就向她秃顶上敲了一记。

“给夫人存候。”慧能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拉回了郭婉的思路。

杨婶儿倒也没客气，略一点头，便自二人身边掠过，很快行得远了。

那韩家也极乖觉，自那今后，年年都不短了往寺里送钱，少则一两千、多则七八千，将高低人等喂得足足的，那郭夫人更成了香饽饽，走到那里都有人凑趣，还不定能凑趣得上。

陆朝香闻言，立时收了笑，回顾欠身，规端方矩地回道：“回主子，是慧能儿来送信了。”

慧能侧身避开，又还了一礼，方自袖中取出裹得整整齐齐的承担皮儿，双手呈上，一面便将此前郭婉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陆朝香在她身后瞧着，目睹得她三转两转，没入大片修建当中，暗自舒了口气。

郭婉“噗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罢了，这些戏码儿我也瞧腻了，还不把那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