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雪泥鸿爪局中棋[第2页/共2页]

手炉上缠枝莲纹硌着掌心，恍忽想起父亲书房那些来路不明的田产地契。

裴惊竹声音清越如碎玉，“去岁黄河改道，工部用《百工策》所载'分水鱼嘴法'三日筑堤，保漕运通畅。敢问王大人，此法出自哪位大儒？”

笔尖在“枢”字最后一划洇开墨团。

沈青黛瞥见他指缝间排泄黑血，耳边炸开通妃凄厉的尖叫：“护驾！有人下毒！”

裴惊竹素白指尖抚过青瓷碎片，淡淡的说道：“张老可知去岁秋试，平阳县主在算科卷中解出了‘百丈楼题’？”

鎏金狻猊炉吐出的龙涎香里混着老臣们衣袍间的陈墨味，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世人沉默以对，只等候他的答复。

“臣倒有一问。”

……

“女子授业，牝鸡司晨！裴首辅这是要让国子监沦为天下笑柄吗？！”

沈青黛有些无法叹了一口气，这是她第几次入刑狱了……

崇政殿的蟠龙藻井压得极低，沈青黛跪在冰冷的青金石地砖上，能清楚闻声礼部尚书王延年笏板叩击的闷响。

月光从狭吝啬窗漏出去，映出来人月白锦袍上暗红的血渍。

裴惊竹声音冷得渗人。

他回身向裴惊竹拱手道：“老朽这就去处礼部上奏，消弭封禁。”

“裴大人是要用这些奇技淫巧惑乱圣听？”

话音未落，戏台上俄然传来惊呼。

畅音阁的戏台子正在唱《牡丹亭》，沈青黛跪坐在明妃右下首，看着鎏金博山炉里青烟袅袅。

抬眼对上裴惊竹含笑的眸子，我轻声说道：“这此中可有甚么不对吗？”

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苗条手指裹住她执笔的手，“三皇子门客最擅挑图纸忽略，不能给他们攻讦之机。”

“够了。”天子俄然掷下茶盏，青瓷碎片溅到沈青黛裙裾上，“着国子监与女学秋试较艺，若女学胜，则《百工策》入国子监课本；若败......”

衰老的声音裹着雷霆之怒，沈青黛认出这是翰林学士张明德的声线。

……

我适时排闼而入，怀中的《百工策》在晨光中泛着金边：“门生沈青黛，特来呈送女学新编课本。”

王延年斑白须髯随吐字颤抖，笏板上密密麻麻写满弹劾条目，“今国子监竟允一介女流讲授《百工策》，此乃摆荡国本之举！”

本来从扬州初遇起，他早将她沈家摸得透亮。

阁中又规复了安好，只剩下窗外风雪的声音。

文渊阁西暖阁的炭盆噼啪作响，沈青黛握着紫毫笔的手却沁出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