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溅泪(中)[第1页/共3页]
细雨悄悄抬头,斜眼打量了闫是举半晌,竟暴露一个凄迷含笑,语持久计迟缓,“相谈好久,天然是为了禀明东厂诸人何其无能,不会办案,却只用下三滥手腕逼供……”
闫是举愤恚难消,只是不睬不睬,又是一拳打出。细雨神采惨白如纸,鲜血蜿蜒而下,染红了薄唇,已是了无声气。
细雨这般姿式闪现于东厂诸人面前,再听他们一番猥亵之言,早已羞得无地自容,气往上冲,差点昏了畴昔。
细雨双手吊着,竟被这一鞭抽得整整扭转了一周,长长一道血痕便如一枝红梅,顷刻绽放在贴身白衣上。细雨眉头一紧,终究痛得闷哼一声,连闫是举身边一众档头也被面前气象惊得乍舌,看湿衣之下小人儿皮肤莹白娇细,如何禁得住如许重刑?
闫是举心中恼火,按机括重新立起刑架,部下人端过一只瓷碗,闫是举单手捏住细雨双颊,把碗中药汤直灌入他口中,反掌一拍胸口,细雨一呛,药汤全数滚落下肚。不消半晌,便觉腹中剧痛,脑筋竟然恍忽起来,眼神也垂垂涣散,晓得是东厂逼供犯人公用的迷药,服了便让人意志减退,加上腹中疼痛,用刑更无抵挡之力。
闫是举看他如此倔强,心中更气,喝停刑官,阴笑道:“原念在同僚份上,给你留几分颜面,不想你这小娘皮如此顽抗,倒是本督藐视了你”,转头对身后几个档头道:“宫内传闻细雨公公边幅姣美,身材极美,本日莫不如让我们东厂鉴识一番,看他究竟有何好处,竟能爬上贵妃绣床!”
闫是举做个手势,那两名掌棍刑官精力百倍,又是噼噼啪啪朝那臀上打了百余棒,只打得皮开肉绽,血染刑具,但细雨硬是忍住屈辱,一声不响。
朱见深自从进门目光就锁定在大梁吊颈着的身躯。这室内本来血腥至极,但这吊着的人一袭乌黑长衣湿透,紧裹着身材显出清癯的表面,白净的肌肤上朱痕遍及,菱角似的唇瓣染血艳红,竟是没由来地生出七分不幸,三分鲜艳。昭德宫的细雨?想起那日他在御花圃的扁带上露了一手好工夫,身姿柔嫩,手脚矫捷,颇具少年的灵动之气,哪想时隔几日,竟已被吊打得奄奄一息。之前在万妃处也常常见他,只是这孩子总端方地低着头,除了对那官帽下衣领间暴露的一段乌黑颈子印象颇深,却第一次重视到他竟生得这般风骨。
那刑官却不敢顾恤,见厂公一脸恨意,只得挥手又是数鞭,那九尾蛇信很快便将细雨一身白衣撕得千疮百孔,鲜血四溅,凭地惊心。
“淑妃之死怎见得便是此人所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冰水兜头而降,细雨恍惚醒转,只感觉满身血液似已流尽,彻骨酷寒,耳听闫是举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招是不招?”
一个赤着上身的精干刑官把细雨从人字架上解下来,双手高举紧缚,吊在房梁正中的绳钩上。一桶盐水泼上去,细雨略复苏一分,只觉下身伤口如烈火般灼烧,痛得他几近将牙咬碎,浑身颤抖。
就在此时,突听门外世人齐呼:“吾皇万岁!”屋内世人也赶紧跪倒迎驾。
细雨此时手已吊脱了臼,浑身鞭痕,痛得无以复加。迷药的药力也更加微弱,腹痛难当,头晕目炫。闫是举的嘲笑和刑官的呼喝变得恍惚不清,面前人影都变幻成怪相,但他不肯向闫是举低头,只是紧抿了双唇,抵死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