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廿玖[第1页/共4页]
药夫正要松一口气,却忽而听她细语:“伯伯,你如何好似很怕我?”
那少女便给绳索缚着的第一个男人一个眼风,那人赶快上前,劈手将那筐撕作两半,瞧来竟仿佛练得不俗的外门指掌工夫。那筐裂开后,掉落出一个裹了沙鱼皮子的包裹,瞧模样仿佛里头是书。
“姥姥,不如要我来成果了他,免得他聒噪恼人。”
那药夫直愣愣地望着貂裘人,后者稳稳地站在洞口处, 乌黑一条人影将阳光尽都遮住, 只要风暴仍在她身后凄恻怒号。两人四目相视, 药夫心如擂鼓,两手盗汗涔涔,他不知来人路数,又怕被她瞧出马脚,心下实在煎熬非常,竟不晓得时候畴昔多久。
那五六个男人闻言如释重负,纷繁道:“多谢姥姥体恤。”
那药夫大吃一惊,只道事情败露,几近要暴起而逃,然他生性谨慎哑忍,再一细看之下,只见那五六个男人手皆被绳索绑住,虽各个身披绸锦,仪表不凡,但却神容疲劳,面如死灰。几人走进洞中,明显怠倦不堪,两腿颤颤,却极其端方地垂首站在那貂裘人身后,不敢稍有违背。
那六个男人见她回顾,几近吓得亡魂皆冒,闻声极尽奉承道:“姥姥说得再对也没有了。这类动辄动刀动枪害人的家伙,合该叫他受刻苦。姥姥对他已经够慈悲啦。”
正此时,那貂裘人忽而开口问道:“尊驾是上山采药来?”
男人将沙鱼皮包裹拾起,在衣裳上蹭了蹭,这才两手捧给少女。
那药夫闻声,赶快在血淋淋的皮肉上顺次照做,公然脏腑中剧痛稍解,他又哭泣一声,像条癞皮狗一样瘫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貂裘少女先是安闲烤了烤手,然后轻柔问:“伯伯,你上山采的甚么药啊?”
那少女听得绽然一笑,眉梢眼角百媚横生,这才渐渐嗔道:“你们这些披了人皮的狗牲口,真是会说话儿。”说罢,她叹了口气,道,“伯伯,你别心急。手上用力,顺次点身上曲垣、秉风、肩贞穴,瞧瞧是不是好受一些?”
她一开口,只听声音如东风细雨,又似桃杏初绽,真是说不出地软洋柔腻,动听心扉。她话音一落,那药夫便是一呆,实是未推测来人是个妙龄少女。
他成心向她扑去,却只朝那头扭动了一下,留下一地血痕,口如风箱般断续哭泣道:“我给你了,你要甚么都给你,求求你大慈大悲,放我一条活路!”说着竟大哭起来,又复打滚抓挠本身,血葫芦似的脸上尽是涕泪,“拯救,拯救……”
这会儿工夫里,那貂裘少女已走到篝火一畔,微微屈身坐下。皮裘微动间,暴露她领间一抹牙白缎,裙角一隙灼艳石榴红。
那貂裘人仿佛微微一笑,她兜帽甚低,本瞧不清脸孔。可声音却叫人如见劈面:“内里风雪甚烈,我走不动了,可否借地烤烤火?”
那貂裘少女则如若未闻,娉娉婷婷地坐在火堆旁,向地上伸出一根玉就般的颀长手指,口中道:“啾啾,过来。”
药夫不敢与她搭话,便又往墙角缩了缩,仿佛摄于她姿容打扮,自惭形秽普通。
药夫有出气儿没进气儿,对她已惊骇到了骨子里,极乖顺道:“是,是。”
少女眉梢一挑,脸上被火焰熏得桃色晕晕,嫣然笑问:“这又是甚么原因?”
药夫不知原委,只得道:“是,是。”正愁如何脱身,却又听那少女道,“伯伯,不瞒你说,我也是进山来采药的。我瞧你你这药铲和筐儿不错,给我如何样?”说着,她自袖中摸出一颗金珠子,“我也不白要你的,用这个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