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3页/共3页]

苏夜道：“嗯？”

但她甚么行动都没有，反而抬头上望，入迷地望着那道刀光。

他咳嗽起来的模样，就像要把五脏六腑一并咳出来似的。他的双眼充满血丝，满脸青筋浮动，连太阳穴都在一鼓一鼓，既撕心裂肺，又狰狞可怖。咳完以后，帕子上常常沾满他咳出来的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苏夜正都雅到他侧脸，只觉他面貌没有大变，人却比十年前更加肥胖，连颧骨都凸了出来，不由脱口叫道：“师兄！”

直到此时，世人才气亲眼看清他的模样。

话甫入耳，苏夜终究动容。

落红纷飞如雪乱，凄艳到了顶点。雷恨身材向下直坠，咚地一声落在空中上，人毫发无伤，神采却极其狼狈。他落地后拿桩不定，又腾腾今后退了四五步，才怒喝道：“苏梦枕！”

他本人和“英豪”两字毫无干系，满脸病容，瘦骨嶙峋，竟是个病弱公子。练武之人不畏寒暑，无需应季换衣。他却披着厚厚的狐裘，站的笔挺，有种不堪酷寒的姿势。

刀光的仆人却没有追击，悄悄站在原地，任凭她退回本方阵营当中。

他和人脱手时，老是满怀忿怒仇恨，恨不得把敌手撕成碎片，将轰天雷、掌心雷等暴烈绝学阐扬的淋漓尽致。此时，雷滚中了苏夜暗害，木雕泥塑般立在那边。雷恨大怒，破窗而出，一脱手便是五雷轰顶，想将她毙于拳下。

苏夜很熟谙这个师兄，晓得他从少年时就如许，能用一句话说完的事，绝对不肯用两句，仿佛用了两句话，就会华侈他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似的。现在时隔多年，他这脾气竟半点没变，真让她感慨万千。

苏夜道：“我一向都是这个口气。但你们方才追我追的太紧，我没有机遇说话。”

她迟疑着正要开口，却看到他神采大变。

账房先生驯良地冲她浅笑，明显在表达欢迎之情。其别人则面无神采，同时望向苏梦枕，等着他的示下。

雷滚中了毒烟后，便木然立在那边，固然满脸仇恨，却动都不动一下，像个被这鬼气候冻住了的雪人。雷媚用贝齿咬着下唇，一双吵嘴清楚的眸子眨啊眨的，仿佛拿不定主张。雷恨森冷地看了苏梦枕一眼，然后望向苏夜，冷冷道：“你用毒。”

长街两边都在产生窜改。每一扇窗、每一扇门都开了，从中涌出很多伏击者。又有很多人从街角转出，缓缓前行，却以长街正中为边界，毫不越雷池一步。两方人马保持着这态度，隔着无形樊篱，无声等候主使者的号令。

苏夜看着他咳完，看着他将手帕塞回衣服里，才慢慢道：“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你病情并未好转。”

以苏夜的定力，哪怕泰山崩于面前，程英俄然变成马云，她也能够眼都不眨。但是，一听这熟谙的咳嗽声，她双手已不自发地抓住了衣摆，忘了刚才要说的话。

那大汉为他拂去肩上的雪，手中拿着一把油伞，罩在他头上。苏梦枕不动声色，简短地吐出一个字：“走。”

苏梦枕没理她，仅仅用眼角瞥了她一眼，仿佛一愣，又将目光收了归去。他偶然与苏夜扳谈，正对着六分半堂的人，淡淡道：“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