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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摇起扇子：“依你聪明，当知丞相为何脾气大改，急于挥师南下，与张绣决斗。自从宛城出过后，曹军士气大衰，张绣却士气大涨，更又结合了荆州刘表，一时势大。但丞相不顾你等谏阻，非要拿下张绣，不过便是因为宗子曹昂。”

两个褴褛饥瘦的少年在水边弯着腰，裤管高卷，赤条条光膀，浑身的泥污，固然冻得瑟瑟颤栗，却围着半片竹篾箕笑得咧嘴。

却说杨主簿怒冲冲向前走着，忽听右方暗笑一声，他瞠目瞪去，骂道：“谁在那讽刺于我？”

曹操倒是勃但是怒，皱眉斥道：“节哀甚么！不过一个愚子，我岂会沉沦久哀！只是此地折损了我的爱将典韦，由不得不伤。”说完，细眉一轩，拂袖振衣，命令停息返还许都，当场屯驻兵马，设下祭筵，要彻夜吊奠淯水亡魂。

曹操闻言回眸，细目光芒如电，嗤然道：“文若倒是知我。”

荀彧莞然躬身：“不敢。”

杨修道：“对啊！以是本日我见丞相忧心重重，才劝他节哀……”忽地语声顿住，眼神一滞，脑中像有甚么东西一闪而过，又没能及时抓住。

曹操睇了一眼，冷声道：“来人，赐他二人两个糙饼。”说罢，自顿时跃下，径往水边大石上站定，遥向江心几点残舟破船，入迷凝神。

年长的少年倒是神采大变，将半片竹篾缓慢丢进水中，那小鱼跐溜一下滑出水去，年幼的少年一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屁股跌坐在泥水里，嘶声哭喊：“我的鱼！我的鱼……”

荀彧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甚么，点头道：“世子和桓哥儿差了九岁，这对兄弟倒是春秋相仿，并不相像。”

士卒给了俩少年饼子，正要拽着分开，年长的孩子俄然跪在地上：“你不杀我们吃肉……反给我们吃的，你是善人。你能不能……收下我和阿弟？”他小时候见过吃人的军队，给弟弟讲的故事也都如此，是以他弟弟才晓得止哭逃窜。

曹操见二子跌坐在地，年幼者不断抽泣，强忍泪水，一双矫捷的黑眼嵌在泥脸上，不断打量世人，年长的阿谁一样肥胖，却将弟弟护在身后，咬牙瞪着他们。两人眼中俱是惊骇，却不复哭泣。

心道：“丞相此番好生虚假！此次南下，大动兵戈，攻伐张绣，损兵劳将，几经胜负转折，好轻易才拿下了南阳。若说不是为了给公子报仇，谁信？我劝他好生节哀，又何错之有？真不识好民气！”

曹操喜怒无形的脸突然裂开，干笑两声。他抬颔朝另一个儒士模样的人使了眼色：“仲德，你来安排。”

弟弟坐在泥浆里，猖獗踢打双足，收回了撕心裂肺的哭嚎，枯黄的脸涨得通红，将本身滚成了一条泥鳅。小脸上乌七八糟，分不清泥水泪水。他哥哥倒是面色惨白，死死掐着弟弟一样孱瘦的胳膊，试图将他拽起，孰料弟弟兀自哭闹不止。哥哥一咬牙，一个耳光重重甩了畴昔，趁他发怔，拉起他便跑。语声里有一丝颤抖：“阿弟，那是甚么乌云！那是军队，是杀人的军队啊！”

长草没石，四野荒无人居。这两个孩子在荒漠求活，掏鸟蛋，食根菰，篾鱼虾，迩来已是多日不能寻到食品充饥。这条小鱼，对他们而言，不止是一条小鱼那么简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