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1页/共3页]
许是方才一番缠斗耗损太大,现在的弘昼就如同一张薄纸,倾斜着身子软倒在床上,双眼失焦地望着房顶。
和珅紧跟他的脚步踏入暖阁,刚想出声请罪,就见弘昼举着明晃晃的匕首,而弘历正专注地替弘昼擦拭着,完整忘怀了近在天涯的伤害。
“我如果死了,皇兄也少了个累坠。你交给我的那些差事,我没有一件办得洁净利落的。归正在统统人眼中,和亲王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弘昼唇边挂着浑不在乎的笑容。
弘昼双膝跪在榻上,颤颤巍巍地直起腰。和珅只感觉匕首离他的胸腔越来越近,下认识地用手握住那刃尖。
弘昼仍然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仿佛底子没听到和珅的话。和珅顿了顿,也不觉难堪,转过甚对弘历道:“皇上,主子想讨个恩情,接下来不管主子说了甚么,恳请皇上,恕主子不敬之罪。”
吴扎库氏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
弘昼的手分毫转动不得,垂垂地就脱了力,松开了紧握的刀柄。跟着他的放手,利器也失了均衡,“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弘历觉得弘昼不筹算接话时,弘昼脸上俄然暴露了一个牵强的笑容。他瘦骨嶙峋的手趁弘历不重视,伸到枕下,瞬息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既然皇兄不想坐阿谁位子,那不如与我一同拜别,鬼域路上也好有个伴。”
弘昼握着匕首的手狠恶颤抖着,他看着永璔哭花了的小脸,行动就此僵住了。
弘历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水留下,你也出去。”
弘昼抿着唇,并不去看弘历的神采,两人一时无话。
他们的哥哥弘时,彼时虽是雍亲王的第三子,可因着前两个孩子都接连短命,弘时也就成了实际上的宗子。他们同是康熙帝的孙儿,却唯独弘历最得康熙帝喜好。待到合适的年纪,本该由弘时担当世子之位,可康熙帝却没有封弘时为世子。垂垂地府里传言,康熙帝不喜好弘时,他白叟家要将雍亲王世子之位留给他最爱好的孙儿——弘历。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跟着雍亲王即位成为雍正帝而烟消云散。雍正帝给弘历的机遇越多,弘时成为储君的但愿就越迷茫。厥后,弘时竟与康熙帝第八子,廉亲王胤禩越走越近,两人干系匪浅,此举惹怒了他们的父皇雍正帝。弘时被摈除出宫,过继给廉亲王胤禩,乃至连宗籍也被削去。再厥后,胤禩被夺爵圈禁,弘时不久后也郁郁而终。
和珅看了看哭闹着的孩子,轻声问道:“这位但是贵府的小公子?”
面前的猩红色仿佛刺激了弘昼已绷到极致的神经。弘历抓住那半晌的怔愣,扣住了弘昼的手腕。
和珅顿了顿,将水盆端到弘昼的榻前,温声道:“主子就在门外守着,您如果需求,就唤主子。”
吴扎库氏固然悲伤,却还是有着王妃的仪态。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安闲应道:“恰是。”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孩子还没成人,王爷如果有个万一,这一大师子该如何办啊?”
弘历赶快去抓他的手,弘昼却俄然狠恶地咳嗽起来,唇边又有血沫子溢出来。弘历一时心急,顾不上去抢他手中的匕首,只是用帕子替他擦去唇边的血沫。弘昼也顺服地将口中的血痰咯到了帕子上。
许是因为额上的帕子降了温,弘昼的眼皮轻跳了几下,缓缓地展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