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页/共3页]
秦氏嘲笑道:“无妨事?你晓得甚么?你道西府里那位珠大奶奶,何故不受人待见?做女性命苦啊!去处稍有不对,就是一辈子的事。李家只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里管她的死活?这还罢了,她好歹有个小子,还能守着。我那爹娘,才叫过分,我未落草时,只盼着是个带把的,多方策划,待到晓得是个女儿家,也就撂开了手,如泥土瓦砾普通了。不然,我何故沦落此处,又何故日日要受尤氏的闲气?”
宝钗见秦氏明言说不予究查,心中大慰,因念及宁府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正想着再说一会子话就分开的时候,秦氏俄然又说道:“你事事力求贤德,虽是陈腐了些,原也不能算错。既然你我有一面之缘,我且给你个忠告罢:既然不幸身为女儿,别的事情犹可,唯独一个情字是千万感染不得的,如果不慎失了脚,凭有百般心气,万般策划,也就不算甚么了,被作践得如同枯叶野草普通……”
宝钗点头苦笑道:“想来是我常日不得她的欢心,随便敷衍诚恳看我出丑也未可知。”
秦氏看宝钗神采变幻,也不去细问,只是自顾自叹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现在这荣宁两府,除了他以外,竟无一个男人能挑大梁的,那贾琏只顾耍些小聪明,余者更是鼠目寸光,尴尬大任。我原说凤婶子是脂粉队里的豪杰,原盼着她能从旁襄助的,想不到她反倒助着那愚妇,争些意气。我一个将死之人,颜面扫地,又有何惧,只是今后贾家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宝钗夙来沉稳,胸有城府,但不晓得为甚么,见秦氏这般模样,竟不肯瞒她,正游移间,谁猜想秦氏也是个最小巧剔透的人物,已经被她看出端倪。只听的秦氏又轻笑一声说道:“是我想的差了。你这番来,必定是得了凤婶子的主张。我只说我们从小玩得投机,好过这么一场,她必然对我有几分至心在。想不到墙倒世人推,别人尚未听到甚么风声,她反倒先落井下石起来。是我高看她了。”声音里大是闷闷不乐。
宝钗忙赶着给贾珍见礼,申明身份,在解释本身穿戴时,只淡淡说一时玩皮,图个新奇,那贾珍想是心中有事,那里故意机管这些,因宝钗是女眷,更不便多说,不过酬酢了几句,宝钗就瞅个机遇告别而去了。贾珍如释重负,那里肯留。
宝钗尽管想着秦氏口中的“他”是指何人,若说是贾蓉,不管如何也不像,又想着常日两府里传闻,她是和贾珍不当的,莫非竟是说他?正迷惑间,那秦氏又道:“你现在来的意义,我也晓得了。必是为你哥哥获咎了秦钟那孩子,西府里老太太、太太不晓得我家里的事,仍看作昔日普通,恐怕我心中不安闲,故遣你过府来请罪。只是不该穿成这副模样。我婆婆正想寻我的错呢,朝晨一大早命人去唤我这个病人陪她逛园子,我走累了才说要来逗蜂轩歇息,不想更是中了她的毒计。你这么个打扮,在轩里这么一等,倒像我是约好了,来偷会甚么男人了!那起子下人最听风就是雨的,嚷开了去,你我又有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