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营[第5页/共19页]

家起很冲动，抓住安生的手说：“我要能站起来，我给你磕100个响头。”

小拉一边看电视，一边搓泥。他搓完脖子搓脚丫，搓成一个泥丸，闻闻，嘿嘿一笑，就向那老娘儿们堆里砸了畴昔。这算是一种调戏吧，几个老娘儿们也把小石头扔过来，笑嘻嘻地说：“丢你娘的绣球。”绣球二字使小拉想入非非，这单身男人下劲搓了个大的，砸中了一个孀妇的头。孀妇一拍大腿破口痛骂：“谁？！”小拉站起来讲是我，孀妇扭扭屁股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三巴掌。世人轰笑起来。小拉摸着本身的头，看着女人的手。除了他娘，还没有别的女人碰过他。

伊木和瞎妮刚巧在人群里。瞎妮伸出双手，摸索着走向渣滓堆，人们让开了一条道。瞎妮摸到了碎玻璃，摸到了破鞋，又摸到了烂菜叶，终究，她摸到了婴儿。

香姑对嫂子说，给这小人儿好歹找个男人过日子吧！

瞎妮的天下很小，就是一个院子，从小就风俗了劈柴、喂羊、洗衣、烧炕的糊口。她睡在炕前的热土灰里，一年四时春夏秋冬她都晓得。

时候在她们眼里变得很有诗意，一圈就是一月。很快她们学会了过家家，锅碗瓢盆树根菜叶摆了一地。胡豆嬉皮笑容地凑畴昔问叶子：“我当爹如何样，我担水，让我给孩子注射。”叶子说“呸”，跳着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她捧着小脸想了一会儿，抱起地上的泥娃娃跑到伊马身边，她捂着伊马的耳朵悄悄说：“我们一起玩。”

那张脸的确就是妖怪的佳构。他的脑袋缩在肩膀里，一截生硬的脖子露着青筋，喉咙仿佛被结扎过，咽口唾沫要费很大的劲儿。他两腮写着狰狞，额头上伏着一只癞蛤蟆，翻转的耳朵能够会引来风暴，有悲惨的声音在内里反响。该如何称呼他的鼻子呢，一个小疙瘩？一个卵？一个瘤？牙齿是撬杠，嘴唇成了支点，而嘴角陷落着，随时都能够流出白沫。那下巴，下巴却奇特地翘了上去，构成一个酒窝，几滴雨和汗能够储存在那边。混乱的五官只剩下一只眼还活着，眼皮上翻露着血丝，惊骇的眼球凸出，仿佛一耳光就能震落，另一只眼死掉了，眉毛在深陷的眼眶里像是玄色的小草。整张脸树皮似的疙疙瘩瘩，坑坑洼洼，只要眉间的一小块皮肤是无缺的。

公路上，一辆拉果苗的马车驶过，柳青不假思考地给孩子起名叫伊马，他摸着孩子的腿说：“这是个瘸子，长大了，能走能跑就行。”

瞎妮对糊口不敢有任何期望，帮别人洗洗衣服，听听鸟叫，就已经充足。她第一次听到柳叶咯咯的笑声的时候便呆住了，本来世上竟有如此美好的声音。柳青说，你抱抱小叶子吧。瞎妮从速摇着头摆动手说，大哥，俺丑，吓着她。柳青说没事，把叶子放在了她怀里。当一个柔嫩的小身材紧贴在瞎妮胸脯上的时候，她呼吸困难，一阵阵幸运的颤栗传过满身，这是只要母亲才气体味到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