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意长风送雪飘[第1页/共6页]

“末将自当受罚。”

殷采倩看到夜天凌，本来心中一阵欣喜，这时却大惊失容。战甲摩擦的声音伴着军棍闷响将她自一刹时的冰封中惊醒，刑杖已动。

夜天湛的名字突然在卿尘心中带起几分涩楚，丝丝散开，化作百味纷杂。她半垂下视线，嘴角仍旧噙着丝幽长的笑意，道：“我嫁的，是我想嫁的人。”

这悠长的夜色如同漫漫光阴，流淌于春来秋去。夜天凌已记不清曾有多少个独宿军帐的夜晚，此时帐中安然的暖意仍旧多少让他有些不适应，虎帐中竟会有家的感受，这设法让他略觉惊奇。

夜天凌始终未曾看殷采倩一眼，冷冷道：“持续。”

随军医正黄文尚入帐，躬身向卿尘就教几个关于外伤医治的题目。殷采倩闷闷坐在中间，倍感无聊，不由得昂首打量起卿尘来。只见她闲闲而坐，白袍舒散身后，发丝轻绾，束带淡垂，周身似是笼着清隽的书卷气，平和而柔静。她时而伸手为黄文尚指出一些穴位头绪，玉色指尖如兰，纤白透明，似是比说话神态更能表示她的安闲和安然。不知为何，殷采倩俄然便想起了夜天湛。

营外不时传来侍卫走动的声音，轻微地响过，沉寂在深雪当中。

“那是。”卿尘道，将貂氅递给他，“到处都找不到你，你不在营帐安息如何本身站在这儿？”

她曾因猎奇诘问这是甚么曲子，夜天湛只是笑而不语，目光投向高远的天。

殷采倩睫毛微抬：“那你有没有好些的伤药？”

两帅营帐相隔不远，十一见夜天凌过来，两人谈起没完没了的军务，一时都无睡意，不觉已夜入中宵。

天幕入夜，冷月上东山。

卿尘温馨地点头承诺，夜天凌便拿了外袍起家。

“嗯。”

身后军棍落下，声音干脆，毫不容情。殷采倩大急，偶然同卿尘辩白，回身欲拦，但手却被卿尘紧紧握住，不大不小的力道，让她摆脱不开。

待黄文尚分开，卿尘感觉有些累了，重新靠回火盆前悄悄翻看一本医书，却见殷采倩欲言又止，她抬眸以问。

酷寒在雪的反对下仿佛收敛了些，卿尘靠着一方紫貂银丝垫，浅笑看着劈面兀自生着闷气的殷采倩，她伸长了手指在火盆上方暖了暖，玉白的肌肤衬得火色更加艳红。

殷采倩还要争辩，夜天凌抬眸扫视过来，她心头一震，话竟再难出口。

这郑召亦是天都贵胄之子，常日里常与殷采倩等士族女子相邀游猎，自来熟悉。殷家因急于皋牢苏氏门阀，一心欲使长女联婚。殷采倩对此事果断不从，数度与父亲争论喧华，但见殷皇后情意已决，任谁也没法挽回，晓得终有一日违拗不过，竟干脆来了个一走了之。她溜出天都后本想去湛王军中，天高地远也不会被父亲发明，谁知阴差阳错混入了西路的粮草雄师。郑召发明她后本来也想马上送她回天都，但经不过她软硬兼施地要求，竟帮她一起蒙混至此。

此时他也只闲立近旁，目光穿过营中猎猎招展的军旗落在极远的云层之端，与其说他在考虑甚么，不如说他在赏识平野落雪的冬景。

一夜北风轻，小雪点点飘了半宿，细盐般洒落冬草荒漠，不经意便给酷寒下的萧索添了几别离样的晶莹。

积了整天的大雪到底纷繁扬扬落了下来，山川田野万里雪飘，六合苍茫，刹时便将全部虎帐掩在了纯洁的雪色之下，一眼望去银装素裹，风景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