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袖里乾坤卧潜龙[第2页/共4页]

卿尘自雨中回身，莫不平率冥衣楼部下、卫长征与南宫竞等亲信将领跪于殿前，檐柱撑起高殿深广，低暗的光芒中稳敛的眼神，玄衣铠甲坚锐的身姿，多少令民气安。

雪衣素颜，秋水明眸，仿佛再过千年也不会变的模样，是他梦里宿世曾见，此生命定。

斯惟云振衣欲跪，被他阻住：“不必了，是密旨，请大人亲身过目。”说着取出密旨递上。

药中微苦，夜天凌却并不在乎，倚枕靠着悄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温软笑意，将那药一勺勺喝尽。卿尘托了药盏，微微抬眸，俄然便定定停在他的凝睇中。工夫退流，仿似回到多年前一晚，他们初遇山间，萍水相逢，蓦地回眸，灯火阑珊中，落定的尘缘。

“好。”清缓一笑掩去了满眼蕉萃，卿尘的声音非常安静，乃至透出冷然，“不要轰动对方，确保东海战事无恙，脱手之时务必洁净利落。”

卿尘凝眸于他，悄悄转出一笑：“只要你在，四海皆是我家，那边都一样。”

当时她不知他是夜天凌，他不知她是宁文清，就只在那一回顾，一抬眸，浩然相对，今夕何年。

宣元坊斯府，庭前两株梧桐树被暴风吹得枝叶乱摆，地上飞沙走石，暴雨将至。

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卿尘站在殿外，耳边尽是唰唰急落的雨声。

卫长征一笑，道：“斯大人看笔迹莫非还不知吗？是圣旨还是懿旨，这又有何辨别？事不宜迟，大人速速出发吧，我还要到杜大人府上走一趟。”

他就在身边，却未曾如平常般侧首凝注听她低语，未曾勾起唇角对她一笑，未曾用那样平淡的声音答她的问话，他只温馨得令她一字一句都苦楚。但只要如许的诉说，才气遣散那生满心间的惊骇，她才不会在那样沉寂的夜里单独被暗中吞噬。因而便如许一向说下去，半晌都不断，直到曙光拂晓，又是一天。

“玄甲军将士枕戈待旦，随时听候调遣！”

世人大喜过望，卿尘反身便往殿中跑去。晏奚跟在身后，从未见皇后如此行动仓促，再不是平日静稳风仪。他一起小跑，跟到了屏风之前俄然愣住脚步，低头退了下去。

相视中夜天凌微微而笑：“清儿，若不是那一箭，我便错过了那屏叠山，也错过你了。”

斯惟云现在虽已位极人臣，但府第仍如之前。帝曜初年清查亏空，四进院落被人放火烧了半边，昊帝降旨赐他新宅却被他上书推却，只重新补葺了一下，还是安居此处。

雨落如注，瓢泼而下，激溅在开阔的白石广场之上，水花成片。庄严寂静的大正宫覆盖在雨势当中，远远恍惚成一片浮金琉璃。

夜天凌吃力地抬手抚上她的肩头，哑声问道：“下雨了吗，如何浑身都湿透了？”

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睡着，仿佛灵魂被掏空，缓缓填满了惊骇。如果……她不敢想这两个字，深夜里独坐榻前，握着他的手，发明本来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她便一点儿一点儿地说给他听，曾经她影象里的天下，她所神驰的将来，她藏在内心纤细的忧愁与欢乐。初相遇，再相逢，心相印，情深种，不觉已近十年，万千光阴如水过，花着花落，朝朝暮暮，另有多少个十年……

但是这些都还在其次，最让斯惟云震惊的是，皇后此时同凤衍虚与委蛇，一手将凤家托至云端，当机立断，借凤衍之手打扫殷家，复又飞书湛王，暗中调兵遣将，剑锋直指凤家。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她究竟要干甚么？面对这些，手握重兵的湛王又将会如何？斯惟云想到此处不由打了个寒噤，稳了稳心神，问卫长征：“这究竟是圣旨，还是娘娘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