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万树桃花月满天[第1页/共4页]

夜天凌亦没有看他，只是俄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在放下酒瓶的时候，他望着火线说出了一样的两个字：“抱愧。”

虽是打趣话，卿尘过后却想了好久，换作之前，如许的话他会说吗？

夜天湛道：“负国营私，法理难容，其心可诛，任谁也容不得！四哥要清查亏空，我倒先要问，查到甚么境地？若只是处理一时之困，像之前那样点到为止，不如趁早。”

夜天凌闻言俄然一笑，握住她的手：“另有我。”

卿尘抬头看着他，自从那次不测以后，她总感觉他和之前有些分歧，但是到底那里分歧，又说不上来。

百丈原前，痛失手足，兄弟反目，刀剑相见。从那今后再无人提过此事，大师仿佛都在躲避着甚么，但即便不肯提、不想提，这却始终压在心头。

他听到夜天凌叫她的名字，她回眸的一刻月华流转，湖光如梦，仿佛隔了千年，她的目光终究超出了夜天凌的肩头，穿过漫天纷扬的花雨看向他。

曾同窗共读，曾一朝为王，曾并肩作战，龙争虎斗之下，是对相互至深的体味。

卿尘见他通俗的眸中倒映出本身的影子，轻微地漾过亮光。她便也这般看着他，在他的谛视下，淡淡转出一笑：“实在我甚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不管如何，我都只要你。”

桃林前，月湖旁，一抹清丽的身影独对明月，合十身前，冷静祷祝。

幽潭深不见底，倒映着卿尘白衣缈缦，她望着那飞溅而下的瀑布入迷，耳边水声模糊，却仿佛静得要令人堵塞，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人之平生，如果没有旗鼓相称的敌手，没有惺惺相惜的知己，男儿豪杰亦孤单，大志壮志也孤傲。

捏鄙人颌的手略微一紧，夜天凌唇边却勾起抹笑，他细起眼眸，“你不要行吗？”

卿尘看向淡然立在身边的夜天凌，又将目光转回夜天湛身上，夜天湛视野和她微微一触，他脸上因酒的原因很有几分俶傥神采，但是那笑却勉强。

不管何时，都有他。

这句话要的是天下三十六州的官吏任免之权。卿尘浑身的血液呆滞于一瞬，不愧是湛王，他不是一时意气，更不是就此向敌手让步。天都城外，他能够兵息兵戈，以退为进；朝堂之上，他能够摒弃前嫌，保全大局。这一场较量，他是沉思熟虑，甘冒奇险，决定罢休一搏。

相逢相知，只是尘凡一梦。

“说。”

夜天凌道：“查到甚么境地？查到天下无官不清，查到国库充盈，还民以充足，一天不达目标，我一天不会罢休！”

卿尘眼底蓦地一酸，面前桃林盛放，胭脂色，灿如云，尽成了一片恍惚的浮影。

夜天凌点头：“朕记得你府中那菡萏酒仿佛也不错，无妨叫上大哥和十二弟，再去尝尝。”

卿尘同夜天凌目光一触，劈面深不见底的双眸，似一泓寒潭，敛着冰墨样的色彩，春光也难入此中，她话到嘴边，复又无言。这漫天明枪暗箭，夜天凌因势利导，反为己用，自始至终都还留着一分余地。这内里是他对她的一言承诺，也是他高瞻远瞩，于国于民之希冀。但是这独一的谦让在接踵而来的打击之下，还能保持多久？另有甚么来由要保持？就这么一步步走下去，她已经能够预感成果，但却无计可施。

他会承诺吗？

超脱俊雅的姿势，安闲沉着的话语，轻风劈面，衣袖微扬，带来他身上一股微苦的药香异化着甘洌的酒气，幽州“洌泉”，那是十一独爱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