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第5页/共6页]

夜天凌眸中深深浅浅，是难以名状的哀伤，更有一丝庞大的豪情不期然透暴露来。

“四弟！”

卫宗平过后回思，不由盗汗涔涔，凤衍啊，他是早看出天帝不过一时迁怒，并非决意废后，将圣意揣摩在心，通透到了极致，如此千载难逢的机遇亦能罢休，必是有了更好的定夺。斗了这么多年，他此时竟忽有力不从心的感受了！

细雨霏霏铺天盖地，风一过，斜引廊前，纷繁扬扬沾了满襟。

卿尘走到寒冰玉棺前，肃立了半晌，抬手抚上了那层冰冷的棺盖，稍一用力，棺盖便缓缓地滑动翻开。轻渺的雾气环绕逸出，砭骨的寒意顿时劈面而来，她微微打了个寒噤，将莲花玉坠悄悄放在莲贵妃胸前，接着又谨慎地握着银链替她戴好。谁知莲贵妃本来交叠的衣领被牵动，暴露了苗条的脖颈，因而一道缢痕便显了出来。

卿尘并不反对，徒增伤悲，何必相见，她将玉莲花上的血迹细心擦拭洁净：“母妃看了会心疼。”

但是他不走，天然无人移步，他微微一笑，便负手往内里先行去了。

卿尘温馨地立在夜天凌身边，身上搭着件云色披风，容颜清癯，乌鬓斜绾，独一一件水色玉笄衬在发间，周身素净。皇宗司来人已将孝衣备好奉上，白麻斩榱，按例制丁忧子归，尊礼成服，是要先戴了孝仪才气入天都。

那缢痕是白练而至，并不非常较着，她踌躇了半晌，皱眉深思，稍后像是已做出了甚么决定，重新将莲贵妃的衣领解开，细心地看了下去。

了望出去，平衢模糊，杳无人踪，千里烟波沉沉，轻舟独横。夜天灏立在行驿之前，看向风平水静的渡口，绵绵密密的细雨已飘了几日，几株粉玉轻巧的白杏经了雨，点点寥落，逐水东流。江边经历了多年风雨的木栈之上亦缀了片片落樱，素白的一片，恰如天都合城举哀的清冷。

终究到了，夜天灏起家，快步向外走去。

卿尘俯身慎重地在灵前行了孝礼，轻声道：“母妃，我和四哥返来了，您别怪四哥不出去看您，贰内心难过的时候是要本身静一静才过得去。有件事情您听了必然会欢畅，四哥将日郭城从突厥手中夺返来了，他还去了尧云山，带了礼品给您。我们在漠北碰到了一小我，他叫万俟朔风，是柔然族六王子的亲生骨肉，也是柔然现在的首级。柔然没有亡，漠北的大地迟早有一天会在四哥和万俟朔风的手中变得繁华敷裕，母妃，您放心吧。”她站起来，取出那朵莲花玉坠，颀长的银链碰撞着冰玉，轻微作响：“这是万俟朔风托我们带给您的，柔然没有恨您，万俟朔风说过，您永久是柔然最美的女子，是他们的茉莲公主。”

他悄悄地将卿尘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嘶哑：“母妃一点儿都不沉沦这个天下，也不在乎我这个儿子，清儿，我只要你了。”

夜天凌听到了卿尘的脚步声，却没有转头，他一动不动地凝睇着那毫无光彩的苍穹，眼中是一脉深不见底冰封的孤寂。

她几近是焦炙地在他眼中寻觅昔日的神采，他只是低头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进内心去，清寂的目光使本来坚冷的表面平增了几分温和，却叫人不由得惊骇。她紧握了他的手，近乎锋利地一扬眉：“四哥！你错了！母妃是被人殛毙的，她不是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