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青山何处埋忠骨[第5页/共5页]

玄甲军将士们虽不鼓噪，却大家眦目瞪视史仲侯，很多人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更有人手已握上腰间刀剑，恨不得立时便上前将史仲侯碎尸万段。

说完了站在案前，内心忐忑，夜天凌终究抬了昂首：“为何换方剂？”

前日在王妃面前回：“殿下在行营一夜，灯燃至天亮，酒饮了数瓶。”王妃点头，轻紧了紧眉。

史仲侯脸上色彩落尽，惨淡惊道：“殿下！”十多年间，他深知夜天凌的手腕，待仇敌尚且无情，何况是出售玄甲军之人，若连他杀也不能，便是生不如死了。

暮色逐步将视野寸寸淹没，他鹄立了半晌，哈腰将方才被夜天凌激飞的剑拾起，慎重拜倒在地：“史仲侯就此拜别殿下，请殿下今后多加谨慎！”

他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叩首。夜天凌目光在他身上略停半晌，对卫长征抬眼表示，卫长征将酒端起奉上。夜天凌抬头一倾，反手将酒盏倒扣下来，酒尽，十年主从之情，亦就此灰飞烟灭。

史仲侯惨淡一笑，接过酒来与他对举一碰，仰首饮尽。

方才在王妃面前回：“昨夜万俟朔风又带了只鸽子见殿下，两小我行营议事，到天亮。”

夜天凌深眸一抬，落至几员大将身前。跟着他的视野，数千人目光皆聚焦在南宫竞等人身上。

卫长征报命，不过半晌，带上两名流兵，一名医正。

夜天凌纡徐的语气中似带上了一丝沉重：“你很好，论勇论谋，都是可贵之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本王将你调入玄甲军，算来也有十年了。你跟本王交战十年，想必非常清楚，本王从不打无掌控之仗，也毫不会让身边任何一人蒙冤受屈。”

夜天凌道：“好，本王只问你一句话，你照实作答。那人的母亲，是否曾是含光宫的人？”

他寂静的目光停在史仲侯身前，似利剑空悬，冷冷迫人。史仲侯虽不昂首，却仍感遭到那种压迫，如同瀚海旋涡的中间，有种没法顺从的力量逐步要将人拖入死地，即使冒死挣扎，亦是有力。他抚在剑柄上的手越攥越紧，终究扛不住，单膝一跪，“殿下……”

夜天凌深潭般的眸中垂垂涌起噬人的寒意：“十三年来，除了当年可达纳城一战损兵三千，我玄甲军从未伤亡过百，此次折损近半，却因遭人出售，而这小我，竟是你史仲侯。即便本王能饶你，你有何颜面面对战死的数千弟兄，又有何颜面面对身后曾同生共死的将士们？”

史仲侯沉默不语，接酒喝尽，南宫竞叹了口气，转成分开。

西域一战，史仲侯得夜天凌赏识，从一个边疆偏将连晋数级，以后在玄甲军中屡建奇功，名扬天下。这时想来心底不免百味驳杂，他沉默半晌，低头道：“末将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