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送葬[第1页/共2页]
范公亭畔一溪曲水绕湖,名为洋溪。一侧是为记念范文正公立的碑林,另一侧便是易安居士李清照的故居。陶婉如既爱好范文正公诗词的大气,又赏识李易安小令的婉约,经常在这两处盘桓。
娟娘听着陶灼华的筹算,冷静垂首无言。她在心底暗自祷告彼苍有眼,令旧仆人来生幸运顺利,莫要再碰到始乱终弃之人。
捧着母亲的骨灰最后一次登山,让她再瞧一眼故里的热土,然后陶灼华便将盛有母亲骨灰的瓷坛恭敬地埋在梨林一隅早便挖好的墓穴旁。
做为出嫁又被休弃的女子,陶婉如既不为苏家人承认,也无缘再葬入陶家的祖坟,此前黄氏万般无耐,曾委宛地与陶灼华提及。
从洋溪湖东岸登舟,陶灼华又伴着母亲从西边泊岸。她度量骨灰,叮咛马车一起西行,直奔云门山麓。
不大的蓝花瓷坛捧在陶灼华手中,却好似重逾千斤。
常记溪亭日暮,沉浸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痴心女子负心男,两到处所都令陶婉如既爱且恨,毕生没法健忘。
娟娘瞧着白纱覆面的陶灼华泪眼昏黄,掩不住眉间的一抹轻愁,不由心疼得落泪,拿帕子挡住了泛红的眼圈,茯苓却已经抽抽搭搭哭出声来。
目睹得陶婉如后事措置得宜,陶灼华便带着娟娘与茯苓,在陶府里管家的伴随下,一同去安设母亲的骨灰。
宿世不如何信赖因果报应,对佛菩萨也没有太多的畏敬。反是隐居洋溪湖畔的四十年参透存亡,陶灼华才晓得冥冥之间统统皆有定命。
陶灼华不敢出声轰动母亲,一样心伤的眼泪常常顺着脸颊滑落,一点一点漉湿青绿色的蕙草长枕。对母亲有多肉痛,就对阿谁住在都城的男人有多悔恨。
日子快如流水,转眼便是陶婉如的五七。
陶婉如与苏世贤两情相悦之时,那负心男人曾多次带她到这里玩耍,两人谈古论今,在洋溪湖畔泛舟,亦曾惊起满湖鸥鹭,羡煞池中鸳鸯。
经年以后,陶灼华隐居洋溪湖畔,才从母亲留在板屋里的札记发明了端倪。
打从记事起,陶灼华瞧得最多的便是母亲的眼泪。不管是春日迟迟,还是秋夜渐凉,陶灼华从梦中醒来,经常能够发明母亲孤灯独坐,珠泪满面。
质本洁净,还自清去,这是陶灼华能想出的最好安设娘亲的体例。
有很多夏夜的影象,便是与娘亲与娘舅一家人在洋溪湖畔泛舟。穿过那一座青竹曲桥,岸边便是易安居士曾经隐居的顺和楼。
此时亭内冷风习习,风送荷香,吹动四壁白纱逶迤如水。若不是陶婉如乍然离世,到也是光阴静好的安适日子。
陶婉如幼时养在深闺,及至嫁人也是本府,她这一辈子未曾踏出青州府的地界。娟娘晓得旧主子有两处最爱,一是青州府西的云门山,那一年踏青,她在山下百亩梨园烂漫时节与苏世贤偶遇,今后万劫不复。
昔年随他入京,陶灼华亦曾想过要替母亲讨回公道,何仍旧她蝼蚁之力终归没法撼动长公主这棵大树,最后有着陶家人被她握在手中,反而陪上本身的余生,改换得何子岑为她倾国倾城。
“这个我已然细心想过,正与娟姨的设法不谋而合”,陶灼华搁了银勺,目光悠悠远远地掠过湖面,垂眸说道:“母亲这平生,最喜好两个处所,我们便在这两处送她最后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