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殇[第2页/共2页]
冰冷的湖水漫过甚顶,陶灼华心间是一阵阵的惶恐。她不谙水性,天水碧的丝衣被湖水拖得厚重呆滞,象一层沉重的桎梏。她无助地被何子岑拥在怀中,手指无认识地勾到他腰间玉配,便紧紧攥在了手中。
四十年间,陶灼华避世独居,在洋溪湖畔搭了一间竹屋,日子贫寒如水。
他的水性极好,在湖中若翩然的游鱼,一只颀长的手臂拥着陶灼华,另只手舒缓地滑动了水面。
天下早已尽归于大裕,这简朴的坟冢前,陶灼华不敢公开刻上前朝君王的名字,唯有立下一面无字的石碑,权做本身的怀想。
陶灼华爱好坐在莲舟上采摘着湖中的莲蓬,何子岑便信手划动船桨。碧波万顷的荷田间,总有乌黑的鸥鹭悠然飞过。
几步之遥的篱笆小屋,便是陶灼华这些年居住之所。她盘跚着走回房中,换下被雨沾湿的衣裳,再燃起一点灯火如豆,班驳的铜镜映上本身充满沟壑的容颜,又不自发咳了几声。
何子岑已然宽去外袍,抱着陶灼华悄悄一跃,悄无声气地滑入了水面。
她的身畔坐着一名身着雪色素面帔子的仆妇,发髻上簪着一朵红色的绒花,正一面忧心忡忡地探试着她的额头,一面叮咛下头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茯苓打盆热水,再拧了帕子过来。
不知有汉,不管魏晋的日子本来那么豪侈,一眨眼都成了遥不成及的幸运。
兄弟二人背向而行,相互都是再见无期。
背面的配房里,临窗的大炕上半悬着冷绿色的纱帐,一名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儿脸有泪痕,身上搭着一床月白根柢的夹纱被,正沉沉而眠。
为何子岑立的坟冢里,只要一对龙凤玉佩。她当日从他腰间抓住的龙形玉佩,连同他昔日赐给本身的凤纹佩,龙凤合璧,替它们各自的仆人谱写着哀伤。
夏雨滂湃,六月的午后,平州府一户僻静的宅子前,水花从飞檐翘角间哗哗流下,砸在青玄色的方砖上呯然溅开,腾起朵朵素色的水花。
陶灼华一时唤着娘亲,一时又唤着子岑,吃紧地往前奔驰,冒死要抓住那垂垂消逝的人影。她的身躯在榻上不安地扭动着,伸直在被子底下的双手不自发地挥动,蓦地伸开了双眼。
肺里的氛围已然用完,却仍然望不见岸的方向。激烈的堵塞感囊括而来,陶灼华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哀痛与绝望排山倒海,刹时便将她吞噬,陶灼华再次坠落在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