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歧路终行尽，故人半离丧（下）[第2页/共3页]

“先生本性如此，尚奇任侠，刚肠嫉恶，未能体悟非先生之过。若令先生藏心匿情，不爱世人，冷眼旁观，却也非成仙之道。”

就在全部邺城快变作一座死城时，久离宦海的山涛再次退隐了，被司马昭召为处置中郎。他就任的第一件事，便是请命前去邺城赈灾平疫。司马昭见疫情已重，惊骇会伸展太广，便应允了。

她带着孩子出门去了？不对，不对，若只是出门，岂能这般寥落？莫非他们因本身扳连，遭受了甚么不测？他一阵眩晕，扶住门框。

“你若负我，我必寻个深山住起来，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她曾说过的话，恰在此时飘进脑海。

“华胥一梦授神曲，天意自矜莫传他。绕梁古琴独堪抚，广陵一曲可止杀。”

玉儿、玉儿，你到底在哪！

他把脸埋在女儿柔嫩的发间，颤抖道：“是，爹爹此次真的返来了……”

“我不晓得，她留了个字条让我照顾好孩子，便不知去处了……”

“她半个月前，走了……”

嵇府还鹄立在原地，但门楣已然式微，府内年年常绿的杨柳也毫无活力，竟无枝条伸出院来。莫非红荍与下人偷懒，没有好好筹划？还是……他不敢再多想一分，忐忑地从顿时下来，深吸口气推开家门。

“神女曾警告鄙人，人间统统如镜花水月，爱恨也好，仇怨也罢，皆不必苦苦固执……可惜鄙人没能体悟。”他叹道。

他听此一问，忽想起那日夏侯徽曾以言语相赠，厥后他想将此言奉告夏侯玄，但一张口却忘得一干二净。此时细想起来，那句话却如在耳边。

“亭，亭主她……”红荍别过目光。

她毕竟还是怨他了。该怨！

千千万万，让她在内里！

但是天大地大，她能去哪呢？

当时只道是戏言……

门后没有仆人迎他进府，院中没有孩子的欢声笑语，后院内室更没有琴声传来……他呼吸更加短促，心脏纠成一团，还是鼓起勇气踏进曹璺房中。

屋内没有人，床榻落满浮灰，绿绮尽是灰尘。

他记得，前次夏侯徽的芳魂还曾以琴声诉说冤情，并将琴曲定名为《孤馆遇鬼》。而本日，她竟已成仙登仙，不由实在为之欣喜。恭敬一拜，道：“康喜贺神女得升大道。”待抬开端时，神女已褪去玄红喜袍，换了素白仙衣。

他搜肠刮肚，回想本身当日的答复。

他周身冰冷，来到本身书房，还是无人。

“爹爹！”

“走了？去哪了？”

他抚摩琴身，感慨本身竟将天下名琴尽收囊中，号钟、绿绮、焦尾各随人缘而得，彻夜绕梁也归于己身，身为一个琴人实在此生无憾。他将神女所授《广陵散》在绕梁上默弹一遍，服膺那四句诗，抱琴牵马，雪夜中离了安丰津。

他方才记下，幽馆便虚无起来，神女仙姿飞升，在他面前若隐若现。他忙问道：“神女另有何教诲？”神女仙姿已散，只余清丽声音：

阖府找来，空无一人！

“咯咯……”一岁多的孩子，冲他甜甜一笑。他被惹得一笑，贪看起来。这孩子的脸庞与她真是一模一样，特别是鼻子和小嘴，都那么精美标致。他边爱抚儿子，边问红荍道：“你家亭主呢？如何没跟你们一起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