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歧路终行尽,故人半离丧(上)[第1页/共4页]
“啊……”她锋利地痛呼了一声,倒地嗟叹。
袖玉身子虽被推开,眼却盯得紧,见他一短箭打去,失声叫道:“把稳!”
他们这边主仆死别,那边钟会仍不罢休,又攥了一枚短箭在手,正要收回,被袖玉击落在地。
有那么一刹时,钟会几近要被面前之人压服,但灵魂中却响起另一个声音,提示他不要信赖赖何人。他离颠峰只要一步之遥,如何能够被打回本相,重新再来!世上怎会有如此天真、好笑、荒诞之人!他耸动双肩,轻笑起来,越笑越疯颠,一边肆意狂笑,一边悄悄握紧手中宝剑,冷不防向嵇康胸口刺去,却觉面前一乱,一朵玄色花瓣飞到剑上,飘零下来。
“即便没有归路,也要堂堂正正地活一遭,不然与牲口何异!你曾说过,大丈夫平生要建功立业。我问你,你建的何功,立的何业?”
“至心必以至心相换。只要你今后不再助纣为虐,好好做个济世之臣,光亮正大的做人,我便与你重新来过,好不好?”
“绿柳仍然,只盼君来……”
袖玉见他睡熟,悄悄出了营帐,在安丰津内找寻起来,她猜想嵇康就在此处。此前听到毌丘俭被杀的动静,她担忧嵇康被伤及,便以送信为由赶了过来。她在大雪覆盖的村庄里寻了好久,皆不见踪迹。听一个村妇说,张属家曾收留过两个外村夫,今早他被迎上洛阳册封,那两人便不知去处了。她借月色追到村绝顶的渡口,天寒地冻,河面已冰封三尺,他们不成能今后处分开。
钟会想到这,脑中一炸,太阳穴突突急跳,“刷”得一声从腰间抽出鎏金宝剑,指着她道:“这孩子是谁的,是不是他的孽种!”
“嵇康!!”钟会吼怒一声,挥脱手中宝剑,向他此生最恨之人猖獗砍去。
“当真!”
“我……”钟会听到此问眼神涣散起来,手中宝剑垂落,“我只不过想获得敬爱之物,一个爱人,一个朋友,一份名誉,为何这么难?”他抓住嵇康的胳膊,不测埠堕泪道,“叔夜,我们为何到了本日?”
“好。”她看看天气,已快到傍晚了。两人美酒洗尘,一杯一杯,缠绵不尽。钟会因心神大畅,多饮了几杯,醉倒在帐中。
“不忍,我也有不忍之心。”
“袖儿!”
嵇康收起素剑,将她抱在怀中:“你为何这么傻,底子不值得!”
“不累……”袖玉鲜少暴露衰弱之色,答了一句,便手掩朱唇。
“当真么……”钟会轻问一声,谛视着他。
他魔障入心,毫无章法地劈砍着,三五下便被嵇康用素剑点上咽喉。
总感觉岳山有些怯懦内疚,但为了要保护之人,他从不害怕挺身而出。
传闻,司马师在死前一向叫着嫡妻夏侯徽的闺名“容儿”,彻夜不休,直到下报酬他拿来一块大红锦帕,他看后蒙住脸面,嚎哭而亡。而那锦帕,恰是夏侯玄刺杀他时抖出的,上绣一对五彩鸳鸯,展翅飞在牡丹花丛间。
“钟会,你当真要万劫不复么!”
“我府上的柳园会一向为你虚席以待。”
“你给我滚蛋!”见她竟敢禁止,他暴怒之下,一脚将她踹开。
钟会毫无醉意,冷眼看着她,薄唇一笑:“公然有不测收成,让我欣喜又心寒……”说到后两个字,几近要把银牙咬断。
一双秋水美目望向他的双眸,那此中闪烁的温度足以熔化她将要寂灭的冰冷:“因,因为光亮……在这无边暗夜,只一瞬便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