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锦绣衣(7)[第2页/共5页]
又过了数月,将到端阳,毕竟话不投机,先生解馆而去。宫芳只得送完了修金。端阳后,又另请一名先生,姓马,名变豹。
一日晚间,宫榜瞥见父亲有一主卖田银子放在箱内锁了,次日,到先生处拿了锁匙,乘燕娘在灶边,竟去开锁开箱,取出这一包银子,刚开了包,正要动手。不料燕娘尿急,进房撒尿瞥见,夺了银子,骂道:“小猢狲,你好大胆!你偷这银子何用?”那一把锁匙,连道锁儿在箱边。燕娘拿起一看,是前日没的这一把旧锁匙,便气恼道:“嗄!你小小年纪,便有如许贼智!本来前番没的银子、金饰,都是你偷。如此狡计,谅必有人教你的。你好好说来,我便饶你。你若不说来,打你个半死!”便把宫榜头上打了两下。宫榜一边哭一边道:“是先生教我的。”燕娘道:“先生如何教你?”宫榜道:“先生要打我,叫我偷银物出去,便不打了,常常把果子与我吃。这锁匙儿,也是他教我偷的。”燕娘道:“嗄!这个牲口,我道他是个好先生,本来是个骗贼!”方才宫芳走进房来。燕娘把儿子偷匙偷银、先生利用之事,说了一遍。
走到梅翰林后门巷中,本来是一爿豆腐店。那人进店,放下了豆袋,安好了酒瓶,邀宫芳入坐,对家婆道:“可贵宫相公到此,快暖起酒来,煮起豆腐来。”说了,随即与宫芳坐下。宫芳道:“仁兄,我也面善,但不知那边相会,贵姓?何名?”那人道:“小人姓鲍名良,昔年捉鱼的时节,常常到府中卖鱼,故此熟认。多蒙令尊老相公格外青目。但不知老相公克日可安康否?又不知宫相公何故如此落扼?”宫芳感喟道:“咳!提及来端的悲伤得紧!一天的家事,俱被鄙人的小犬败尽了。先父先母忧愁气恼,早已故世了。”鲍良道:“呀!本来老祖公已故了,可伤!可伤!但不知公子何故,便败尽了很多家事?”说到此处,鲍婆儿酒已暖好,腐已煮熟,热烘烘的排在桌上。见外边雪儿越大了。鲍良扯宫芳上坐,将酒斟满道:“且一边吃酒,一边渐渐儿谈交苦衷。敢问公子不知何故败尽了很多家事?”宫芳温饱得极,将酒杯往口一倒,竟干没了。鲍良又斟,宫芳抹抹须儿,又倒了一杯,又将豆腐实在吃了一番,然后开言道:“我当初结婚以后,第一胎生下是女,房下便灭顶了。第二胎又是女,又灭顶了。希冀暮年生子以承家计。到第三胎,生下鄙人的小犬。房下惜如珍宝。自从庆七朝、贺满月、拿周年,乃至于延师读书,用去了多少俱不在话下。不料厥后习了一天赌艺,只是三五年,把我的家计罄空败尽。现在随了戏文后辈,不知漂流那边去了,把我与房下弄得好苦!”鲍良叹道:“唉!不是我获咎宫相公说这,溺女是大不该的。本身亲生的骨肉,后代普通,怎下得这毒手?敢问宫相公,可另有公子令爱么?”宫芳道:“第四胎又是一女,是仲春初二丑时所生。此番我要收养,房下又要灭顶,我心不忍,叫管家抱到城南护城河边,待她自死罢了。我想起来,如果此女有人收养,今有十六岁了,家中还也暖热。招得一个半子,亦可相依相傍。现在追悔无及!”鲍良传闻,暗想自家桂娥,当时抱的地点与年代日时,如同印版普通,因震惊了心,便觉与宫芳分外亲热。叫家婆再煮豆腐,暖过酒来,说道:“鄙人有一小女,本年也是十六岁了。现在幸亏小女经常有银米济我,叫我弃了腐店。鄙人见了这些买卖,不忍丢弃,故此再守一年,待有了半子,然后弃此贱业也未为迟。”宫芳问道:“本来有一名令爱,为何现在不见?”鲍良道:“在一个好地点,别人面前是说不得的。现在在宫相公面前,不敢相隐。”即附宫芳之耳,悄悄说道:“是一个官宦府中,迎去做蜜斯了。现在穿的是绫罗,带的是珠翠,房中有一双丫环奉侍。故此鄙人佳耦二人倒也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