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五色石(14)[第2页/共6页]
天亲系恋泪难收,师传昔期间写愁。
童生非衿冒衿,孝廉是举讳举。
看官,你道宗坦这两首诗都是哪个做的?本来就是那福建闽县少年举人何嗣薪做的。那何嗣薪表字克传,幼有神童之名,十六岁便举孝廉,随丁了艰。到十九岁春间服满,薄游临安,要寻个幽僻寓所读书静养,以待来年大比。不肯在寺院中安息,怕有宾朋酬酢,却被宗坦接着,留在家中作寓。论起宗坦年纪,倒长何嗣薪一岁。只因见他是个驰名举人,遂拜他为师。嗣薪是以馆于宗家,回绝来宾。叮咛宗坦:“不要说我在这里。”宗坦正中下怀,喜得央他代笔,更没一人知觉。前日扇上诗就央他做,就央他写,以是一字不错,书法甚精。今这咏棋的诗只央他做了,熟记在胸,虽有草稿藏在袖中,怎好当着郗公之面拿出来对得,故至写错别字。
前承以姻事见托,今弟已为姊丈觅得一快婿,即弟向日所言何郎。弟今亲炙其人,亲读其文,可谓名下无虚士,以此配我甥女,真不愧双玉矣。谨先将聘物驰报,余容归时晤悉。
若必相如能写怨,白头吟更倩那个。
则有“野鹰”之不对,“奇峰”则有“奇风”之揣摹。若乃钞缮之间,又见笔划之失。“鸟”“焉”莫辨,“根”“银”不白。非讹于声,乃谬于迹。尤可怪者,笔迹本同,疑一作两,分之不通。“鞶”为“般”“革”,“暴”为“曰”“恭”。斯皆手录之混合,更闻口诵之奇绝。不知“毋”之当作“无”,不知“说”之或作“悦”。“乐”“乐”罔分,“恶”
当下宗坦接词在手,点头吟咏,却把是非句再读不连牵,又念差了此中几个字,乃佯推酒醉,对郗公道:“晚生醉了,尊作容袖归细读。”言罢,便把词笺袖着,告别去了。郗公对僧官道:“前见尊扇上宗生所写草书甚妙,本日楷书却甚不济,与扇上笔迹分歧,又多写了别字。及把拙作与他看,又念出几个别字来。恐这诗不是他做的。”僧官道:“或者是酒醉之故。”郗公点头道:“纵使酒醉,何至便别字连篇。”当时有篇笔墨,诮那写别字、念别字的好笑处:
却说嗣薪向寓宗家,并不访问来宾,亦不通刺官府,只为师生情分,不得已见了知县。因他名重四方,一晓得他寓所,便有人来寻问他。他懒于酬酢,又见宗坦出丑,深悔误收不肖之徒,使先生面上无光,不好再住他家,连夜清算行李,径往灵隐寺中,寻一僻静僧房安息去。郗公到宗家,宗坦害臊,称疾不出。及问嗣薪,已不知何往。郗公怅但是返。至次日,正想要再去寻访,只见僧官来讲道:“昨晚有个福建李秀才,也来本寺作寓。”郗公想道:“如果福建人,与何嗣薪同亲,或者晓得他踪迹也未可知。我何不去拜他一拜。”便教家僮写了帖儿,同着僧官,来到那李秀才寓所。僧官先出来说了。少顷,李秀才出来,相见叙坐,各道酬酢毕。郗公看那李秀才时,却与钱塘县前所见的何嗣薪普通无二,因问道:“尊兄贵乡是福建,有个孝廉何冗讳嗣薪的是同亲了。”李秀才道:“恰是同亲敝友何克传。”郗公道:“今观尊容,如何与何兄分毫无异?”李秀才道:“老先生几时曾会何兄来?”郗公便把一贯闻名思慕,昨在县前遇见的原因说知。又将多次为宗坦所诳,今要寻访真正作墨客的苦衷一一说了。李秀才避席拱手道:“实不相瞒,晚生便是何嗣薪。只因性好清幽,心厌应酬,故权隐贱名,避迹于此。不想蒙老先生如此错爱。”便也把误寓宗家,宗坦央他作诗的事述了一遍。郗公大喜,极口奖饰前诗。嗣薪谢道:“拙咏污目,还求风雅教政。”郗公道:“老夫亦有拙作,容当就教。”嗣薪道:“幸得同寓,恰好朝夕祗领清诲。但勿使外人得知,恐有酬酢,致妨静业。”郗公道:“老夫亦喜静恶嚣,与足下有同道。”便叮嘱僧官,教他莫说作寓的是何举人,原只说是李秀才。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