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美人书(12)[第1页/共5页]

生复遣童细细诘问，始知其人即船夫曹春也。因以所劫之资，起家巨万。又值族孙某获领南都乡荐，故尔改换巾服，而生亦不复识认矣。

俄闻红英大喊曰：“有贼，有贼！”生惊起一看，乃舟人父子曹春、曹亥，持刀明火，抢入舱门。生惊唤曰：“汝等意欲何为？”曹亥亦大喝曰：“汝奸拐妇女，而利其金帛。我父子殊抱不平，直欲斩汝之首耳。”生乃跪恳曰：“统统金珠服饰，尽凭取去，但乞全我三人之命。”

小窗春信未曾差，昨夜东风透碧纱。

琬自梦中惊起，一闻生至，即向菱花梳理云鬓，整衣易履而出。与生见毕，因以夫人在坐，略叙寒温罢了。

后有山阴徐渭，为赋宋琬诗曰：

既而步出湖边，将次登舫，忽见女轿十余，向西杂沓而去。意其必诣上竺，而轿内或有美人。亟欲舍舟雇马，尾往一游。适与同社生相遇，立谈久之，遂托以他事，加鞭骤马而进。

时琬侍侧，遂与红英送出中扉。生回顾以目送琬，而低声叹曰：

花朝后三日，古杭兰斋女史题

笔底欲传乡国恨，南枝为写两三花。

翌日生至，夫人慰之曰：“因亲攀亲，吾所至愿。但缘尔妹，昨已许归王司业之子。此后郎须不时顾我，毋得以姻事不谐而致疏阔。然郎但肯着力攻书，奚患无令媛良伴耶！”

东风何事前吹绽，动静曾无到陇头。

明天顺间，临安有宋琬者，字玉馨，潮州刺史宋长吉之女也。年甫十六，有姿色，工诗画，与谢生为嫡表兄妹。

愿遇多情者，令彼销魂死。

苏暗仲见生褴褛之状，惊询其故。生不以实告，饰辞游学被劫，暗仲急命换衣，再三安抚曰：“贤甥既至，此地亦文学之薮，无妨久住肄业，毋得望云增感，即作返棹计也。”

好信忽从青鸟至，高情岂逐晓云空。

亥又力为安慰，春意乃止。及启观囊箧，金珠累累，约值千余金。春、亥喜甚，呼酒对酌，不觉过饮尽量。亥伏于几，春亦斜靠蓬窗，颓但是醉。

所嗟妆台畔，孤单不如尔。

尼亦黯然变色曰：“本来是一宦家蜜斯，乃遭此危辱，可惜、可爱。但荒山虽可暂避，而以僻处郊野，时有棍徒骚扰，只恐蜜斯如此容色，不能免祸，何如！”

琬得诗微浅笑曰：“本来玉燕竟落于寿哥之手。”寿哥者，生之乳名也。次早，琬亦以绝句答生云：

莫道故意抛玉燕，宁烦拾句寄幽思。

盖兰斋女史者，琬之别号。先时以诗赠生，尝用此印，故生志而不忘。因详询其何自而得，逊公曰：“乃姑苏钱惠卿所售也。”

及至墓上，扫奠毕后，琬方倚松独立。谢生悄悄从后细窥，但见鬓旁斜插玉燕钗一只，其情势与天竺殿中所拾酷肖无二。始骇然曰：“满腹相思，正虑无从消解，岂知玉燕抛情，灯谜藏宋，即琬妹也。风放逐诞，竟至此乎！然吾闻燕者，匹鸟也；钗者，谐也。姻缘岂在妹乎！”

自此便在庵中肄业，改名入泮。旋逢大比，既中乡闱，复获南宫奏捷。锦归之日，遣人持书报父。

生亦游兴勃勃，遂度过南岸，步入其园。竹栏萧洒，花径逶迤，果人间别一洞天也。其人仓猝备茶，茶罢随又备酒。

逾数日，生以父命促归，入谢夫人。夫人曰：“郎且归去，俟数日以后，当再遣人相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