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美人书(11)[第1页/共5页]

此夜苦楚人不见，倚栏吹入笛声中。

但是文士之胆，不如女子更险；文士之心，不如女子更巧。唯其心巧，以是有玉燕钗之遗，是亦韩夫人御沟题叶之余意也；唯其胆险，以是黑夜私奔，是即卓氏琴台之故步也。

临川未解倾城色，只把痴情说丽娘。

隽生赞叹而怀旧诗曰：“‘向来未睹仙姝貌，本日方知天上人’，岂意来回数次，始获幸运一见。百谷之言信不吾诒矣。”

备得雕鞍向锦城，鸣鞭几度听啼莺。

是日傍晚，玉姬始回。正欲呼婢煮茶，忽见案头留简，哦吟至再，不觉叹曰：“此生笔无炊火，足徵佳士风骚。明日若来，岂可再却！”至晨焚香设茗以待，将及亭午，隽生始至。

临别如此，时候在念。岂料于偶然中，相逢隽生吕子，才情双丽，诚佳公子也。即以卿卿为托，渠便首肯，不日渡江相访。谅卿胸藏犀火，自能识鉴，毋俟予之谆谆细赘也。但事关毕生，亟宜考虑，若使异时“门前萧瑟车马稀”，则王生虽有茅山羽士药，亦无能为尔再驻红颜。唯卿念之，一笑。

春草春花到处多，无缘岂得遇青娥。

及准期往叩，鹄立于扉外者之久。俄见一姬，年可二十许，花妍月莹，绡衣素裳，送客及门，一拱而退。

玉姬曰：“蒙尔抚诲之恩，岂不知感。但自三年以来，所得已有两千余金，亦足以偿汝之德矣！况汝另有琼姊作伴，又何必絮絮为？”遂不顾而行。

晚妆初理鬓疏松，徙倚瑶阶迟便鸿。

隽生赧然曰：“年伯何自而知之？”公曰：“昨王百谷先生曾有书来，备云贤侄有此佳遇，嘱托老夫互助，但不知应费多少？”曰：“三百足矣。”公即移徼江都县，支取俸银，以贷隽生。

百谷曰：“吾闻风骚佳遇，唯在乎橐中金、胸中墨，更得出群之貌。今兄于三者之间，固已兼而有之。夫天下岂患无美人者哉！所患萍踪未到，闻见未及。而或阻于关河，缘有未至。固然，人苟有情，虽以仙妹神女，亦作梦中之偶，而况斯世真有是人耶！然吾子所谓楮墨姻缘，曾得之闻见者，能够为我述其梗概乎！”

淡红衫子绣罗裙，月貌仙标迥出尘。

玉姬曰：“妾因命薄，出错风尘。虽以金缕为衣，玉浆作馔，而非性之所乐也。故特乞怜于大士慈悲，速为超拔耳。”

遂持柬往拜，李公欣然留入内衙。隽生曰：“侄以家叔宦晋，往候而归。岂意半途被寇，仆马丧尽，故虽毕诚晋谒，实欲称贷于年伯。俟抵舍以后，即当璧上。”

烟水散人曰：余谓天下事奇奇特怪，倒置莫测，皆生于慧心之女、弄文之士。借使男愚妇劣，相互痴痴，聋瞽相向，何至酿出很多异祸奇缘，流播宇内，以风格流公案。

卷十二

宝鸭不时热异香，淡妆因爱白罗裳。

云散珠帘聊伴月，花窥绮席倦依人。

袅袅婷婷貌似仙，回鬟一笑更嫣然。

既而玉姬将别，媚卿复牵衣而哭曰：“汝何忍心即去，独不念我数载之情乎？”

药王成心偏怜我，神女偶然惜晓春。

厥后隽生以拔贡进京，选授教谕，历仕至潮阳通判，与玉姬同卒于官署。

次日晓妆毕后，打扫罗襦，先向佛前展礼，则见正南庑下，供奉大士像一幅，而摆布粉壁粘贴诗笺，乃玉姬所作《咏怀》并《秋恨诗》。一概楷书端劲，亦即玉姬亲笔也。其《咏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