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尽天明[第2页/共8页]
“无朝廷的调令领受并州,难洗僭越之嫌。”张远点头。
“难怪不太短短七日,就传出丘戎一败涂地的动静。”太史亮仰天长叹,“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消,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料。此兵家之胜,不成先传也。秋惊寒尽得其精华,子明自叹弗如。凉州一役,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
少顷,黑妞拎着一名老军医急仓促地赶来。黑妞接过秋惊寒,将二人赶出了军帐。约莫过了一刻钟,帐中模糊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慕致远却感觉仿佛等了好久,张远也忍不住来回踱步。稍后,黑妞面色不好地端出两盆血水。慕致远忍不住问道:“究竟如何了?”
楚忠良嗫嚅着,没敢应对。
慕致远攥住张远的衣衿沉声问道:“快奉告我,将军如何样了?”
慕致远心中微微一惊,不由抬眸向秋惊寒望去,不知该说她深谋远虑,还是说她存亡置之度外。
慕致远唇角爬动,忍不住回顾望了望将军府的大门。惦记的人未露面,面色不显,心底却难掩绝望。明晓得那人兼顾乏术,明晓得见或者不见都会是满满的牵挂,但是却还是巴望再见一面,想问问伤情如何,想再和她说几句话,想要至心肠道声保重。但是,他不能问,因为内心深处晓得,那人大略是不会来了。别人看到的是她“运筹帷幄当中,决胜千里以外”的智谋,他看到的倒是浑身的伤痕与无可诉说的沧桑。她那样的人,历经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已哑忍以行,冷心冷情;早已笑而不语,痛而不言;早已不泣拜别,不诉终殇。
“如此说来,燕北长年悍匪横行,从开端就是假象?”太史亮问道。
“敌首伏法,缴械不杀!”
慕致远不语,天子对她有多在乎,贰心知肚明。
慕致远三步并作两步,快张远一步扶住了秋惊寒,抬高声音问道:“这是如何了?”
秋惊寒俄然朝黑妞招了招手,对她低声私语了几句。不一会儿,黑妞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布袋返回,往慕致远跟前重重一扔,笑嘻嘻隧道:“御史大人即将回京,这是我们将军送的礼品,还请大人笑纳。”
夜沉寂,暖色碎,狐裘不暖锦衾薄。配房内的孤灯闪着昏黄而沧桑的微小光芒,慕致远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悄悄入迷,燕北一行经历的统统事情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一一掠过,迟迟抹不去那人满头的银丝和冰雪无情的容颜,回荡在耳边的是那人清冷如刀的六个字:后日,出发,回京。
“混闹!”慕致远低声斥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本官的职责地点,旷达不必如此。”慕致远叹道,“只是,现在北地烽火四起,将军有伤在身,还是临危受命,四周驰驱,子归于心不忍。”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奔驰而来。慕致远蓦地回身,欣喜交集。公然,赶车的人是黑妞。
慕致远闭上眸子回身往马车走去,落寞万千。
“戋戋七十万乌合之众,不敷为惧,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秋惊寒淡淡隧道,“事已至此,你另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