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1页/共4页]
一曲既毕,倒是格佛赫先鼓掌喝采道:“虽不懂词,但端的好听呢!”
钱昭睨他一眼,说:“你只算对了两道。也美意义说?”
多铎笑说:“阿济格必定第一个哭爹喊娘。”
多铎咋舌道:“胆量真肥!”
总管寺人严凤余躬身上前,奉上热茶,轻道:“王上,太病院那边回说,前日钱……福晋腹痛,微有见红,但胎象却稳,应是无碍的。”
随后几日,多铎常常夜不归宿,她因睡得夙起得晚,倒也没发明不当。直到一日,她早晨睡不着,半夜起来修改户部选卷,拂晓熄灯后也无睡意,靠在临窗炕上时而翻几页书时而神游天外。而多铎此时才从外头返来,一干奴婢都是练习有素,院中并无鼓噪,他就这么悄悄地回正房睡觉去了。
钱昭回道:“条鞭法始于嘉靖年,看户部存档,张居正死去多年以后朝廷还予推行,如何也怪不到他头上去。此法并非不好,初志一为国朝增税简政,二为小民解劳役佥派之苦。只是抱负高远,实施起来却总不如人意。”她吃了块点心,又喝了半盏水,才持续道,“及至厥后,役银倒是收了,力差杂役增派却愈多,却不是当初立法之本意。实在,我觉得条鞭法之败皆是因银而起。”
多铎回道:“我盘了一个园子,开春来要好好清算一番。她不是怕热么,整修起来消夏之用。”
英额尔岱道:“回王上,只第一道主子另有些眉目,剩下的全然不知所云。”
“是。”英额尔岱应了,又问,“只是这钱息?”
多尔衮道:“这干人倒是快手。你明儿拟一道谕旨,禁八旗放贷,鱼肉小民。”
英额尔岱早已不耐烦,催促道:“福晋还请说说如何因银而败!”
中年乐工宽袖对襟的烟灰鹤氅里头一件皂色皮袄,领口的貉子风毛微微漾动。他这回不操琴,一管竹笛横在手中,很有些仙气。这笛音仿佛也与他的打扮一样,袅袅若烟,轻灵如风。唱曲的少年则是一袭月白直缀,身形更显薄弱,但一开口便胜玉树琼花。
待英额尔岱退下,他又向严凤余道:“回府。叫尼堪来见我。”
英额尔岱几近每日都来,偶然一坐就是大半个时候。多铎作陪了几次,实在是煎熬,听他们说甚么“钞关税”、“竹木抽分”、“矿银”的确无趣到令人发指,因而以后也不来凑热烈了。恰好有的是人陪他玩乐,都城表里的雅俗的去处都逛了个遍。
院中一阵轻风拂过,片片红梅花瓣飘但是落,大多洒于雪地,有一两枚缓缓飞入乐工怀中,落在他衣衿之上。
多尔衮接过展开,见统共五题,然重新看到尾,茫然一片,就问:“你懂如何作答?”
英额尔岱年事大了,爬上山顶有些喘,请了安后,平了平气才道:“王上,主子命人查了,有正红旗下兰泰、镶蓝旗下额尔克于官方放子母财,取利三到五分不等。”
“嗻。”英额尔岱有些头疼,却不得不该下,又道:“户部官吏选卷已有初稿,请王上过目。”说着奉上一张卷起的纸。
他抬头看了一会儿,因阳光刺目,很快便放弃寻觅那已变成云端斑点的猛禽。闭目养神半晌,才赏识起禁城的雪景。从万岁山上向下望去,宫中鳞次栉比的屋宇只要两色,积雪的乌黑与宫墙的鲜红。
多铎对于“条鞭法”之类,闻所未闻,不知他们在说些甚么,实在是不想干坐着听天书,因而扯了扯她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