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心魔（二十四）[第1页/共3页]

婉儿想将手自她手中收回来，略动一下，却被她紧紧握住，只得以左手撑地，低头道：“昨夜宿在公主正院之西，有公主所派四婢与陛下所遣二婢陪侍，甚好。”料得答出此言，当解她之狐疑，谁知她却久久未曾发声，婉儿有些不安，将头压得低低地，半是风俗，半是应景地问了一句：“仓促觐见，未省圣躬康安？”

婉儿心头一动，缓慢隧道：“也不算不知——公主曾提过，说陛下崇佛，拍卖又是为的慈悲，不成妄造杀孽，反增罪业，故尔不但宴中所用都是素食，连统统衣裳装潢，也都出自农桑而非鸟兽，又特地命妾为羽翅之服，作飞仙之态，以警省世人，导以向善，妾所负之羽翅，亦以绢布、线甲等物杂而为之，并非鸟羽，此皆在宴中申明，陛下还宫既早，故妾等未及奏闻。”

臂上印记处又似火普通烧起来，仿佛这印记已活了过来，正在嘲笑婉儿普通，婉儿勾起下巴，两眼避开手臂处，直勾勾地盯向坐席。

何况宴后长乐公主还来与她筹议了批评人物之事。

婉儿立即便明白她意在何指，考虑着道：“彼时演练，不过知何时该做何事，又有多么歌舞曲乐，旁的一概不知。演练以后，又有几处窜改，妾不能一一诘问，不过掌知大抵罢了。”

她挑眉：“以是你不知昨日会穿那样的衣裳？也不知会与教坊中人同台并列？”

她虽没明言，却明显有不悦之意，婉儿不解地望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大着胆量爬进一步，轻声道：“陛下如有不适，还是请太医来看看罢。”为示至诚，特地将身子抬高，头仰起来，眼含恭敬，她自上而下地看着婉儿，忽地伸脱手，在婉儿脸颊上一捏：“赐你的龟袋，为何不佩？”

婉儿便顺她的意义更靠近些，心内忐忑，低头拜道：“陛下万金之躯，垂幸偏鄙，妾婢辈心甚惶恐，竟失礼节，伏望恕罪。”

她语声中颇带着多少不悦：“就是不肯拜来拜去，以是叫你坐过来，你一贯聪明得很，如何忽地就不通了？”

婉儿虽已对本身的身份有了极清楚的熟谙，却还是生出些许羞惭，连久已未曾念及的臂上印记都仿佛模糊作痛起来，但是如果世上能有悔怨药, 能令她回转到拍卖之先，只怕她会更加毫不踌躇地挑选穿上那身衣裳。

婉儿已有腹稿在内，又是一拜，正要说话，却被她打断：“算了，你坐过来罢。”手上一暖，是她的手覆了过来，手指缓缓抚过婉儿手背，握起了婉儿的手，婉儿不自发地向前一爬，跪定时已离她极近，抬眼时可见她两眼灼灼地望着本身，目光甚是独特：“昨日在承平那住得好么？”

婉儿方知就里，将龟袋谨慎捧出：“本是佩着的，方才上阶时想起穿的是燕居之服，与这龟袋不婚配，以是收起来了。”

婉儿忙至门口躬身而立，半晌火线听她懒洋洋地说“传”，恭谨入内，行不数步便要施礼，她正立在案前低头翻看婉儿的卷札，却如头上长眼普通，恰在婉儿屈膝时说了一声“过来”，婉儿趋步上前，在近处要拜时，又被她叫住，婉儿悄悄昂首看她，她却也正在看婉儿，四目相对时，她先眯眼一笑，甚是随便地向案上一坐，将下巴一扬：“坐过来罢。”待婉儿谨慎跪坐于侧，又道：“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