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踏谣[第2页/共3页]
崔明德亦道:“宫中名秀辈出,你又晓得甚么。”
独孤绍笑道:“我少时亦习竿木、柘枝之技,颇听了些故典。”
这偏厅专为观舞、宴乐而设,因我不大喜好热烈,亦少宴请,是以陈列简朴,我本还怕崔明德两个见了嫌弃,谁知出来一看,但见表里彻新,四壁上饰满了龙、凤、藻、龟之具,帐幔具用崭新彩帛,光鲜明丽,地上亦新换了红线毯,彩光熠熠――红线毯产自宣州,光彩素净不输蜀锦、柔嫩顺伏更甚绒毡,是极好的舞茵。只因制作极费丝线,传闻一丈毯需丝千两,极耗物力,是以并不设为常贡,母亲寿辰,外州贡了六匹,计不敷百丈,父敬爱好曲律,病时更是日日流连舞乐,却也舍不得在百戏台铺设如许高贵的毯子,但是本日一次便赐了我两匹三十丈。我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将这毯子拿出宫去卖了,换成官钱存在库里,没想到韦欢办事极是利落,早上赐下的红线毯,现在已换成厅中舞茵。
她昂首时我见着眼熟,想是常在宫内服侍的,却又记不得她到底演过多么曲乐,便问:“你能为何舞?”
我不料她说变就变,还怔着没动,她先已走开几步,那教坊中张四娘并很多行辈早已出去,一拥地向我见礼。
崔明德端起酒杯,自饮一口,浅笑道:“取乐罢了,不必心心叫真。”
说话间已见张四娘化了妆,做贩子妇人打扮出来,临上场前尖脚一立,举目四顾,那一种半老风态,已不由令我叫了一声好,只见她径提了裙子摆布一摆,缓缓踏出去,清声引歌,每一踏,便有很多和者和道:“踏谣,和来!”再一踏,便有人齐声道:“踏谣娘苦,和来!”
韦欢看了我一眼,等独孤绍与张四娘下去褪妆,俄然问我:“二娘感觉这舞好么?”
浑家:教坊里称呼常在御前的人
她嗯了一声,我才恋恋不舍地离了她身边,坐到长官,又请崔明德坐下,案上已设了饮馔,我伸头去看韦欢的,见她面前的与我的一样,才放了心,分神去看场上,现在独孤绍与张四娘已做了丈佳耦人殴斗之状,乐声轻巧,鼓点欢娱,两旁和者都卖力调弄,将一殿中的人都逗得前仰后合。
独孤绍便东倒西歪地扭身去找――别人找物是哈腰顺着去看,她用心反折了腰身,眼睛倒过来去看脚,看来看去看不到,便突然起家,鼓着两腮,瞪那和者道:“连足也看不见,哪来足衣?”
我顺着她们暴露浅笑,头一偏,叫人召了场边侍立的堂候官来:“这到底是演的甚么?”
我道:“那你也坐。”
韦欢脸上的笑立时敛去,颦蹙道:“我和你打趣呢,你倒又摆些子公主款儿。”
我却连这舞的名字也不知,刚要问她,张四娘倒笑道:“贩子谑舞,不敷为公主挂齿。”
那内侍低声道:“原是前朝有个苏疱鼻,好酗酒殴妻,其妻常诉于街坊,久而久之,就有人做了这么一出戏嘲弄他,坊间戏浪之戏,博公主一乐罢了。”
我这才想起本身只顾着看韦欢,恐怕萧瑟了崔明德,忙转头向右,对下首的崔明德笑道:“这舞好是好,只是见了丈夫殴妻如许的事,未免叫民气里不舒畅,二娘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