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事新编 (1)[第2页/共3页]
“O.K!”一个不拿拄杖的学者说。
“人内里,是有叫作阿禹的,”乡间人说。“何况‘禹’也不是虫,这是我们乡间人的简笔字,老爷们都写作‘禺’,(12)是大猴子……”
本书收作者一九二二年至一九三五年所作小说八篇。一九三六年一月由上海文明糊口出版社初版,列为巴金所编的《文学丛刊》之一。
直到一九二六年的春季,一小我住在厦门的石屋(5)里,对着大海,翻着古书,四近无生人气,内心空浮泛洞。而北京的未名社(6),却不断的来信,催促杂志的文章。这时我不肯意想到目前;因而回想在内心出土了,写了十篇《朝华夕拾》;并且仍旧拾取当代的传说之类,预备足成八则《故事新编》。但刚写了《奔月》和《铸剑》——颁发的当时题为《眉间尺》,——我便奔向广州,这事就又完整搁起了。厥后固然偶尔获得一点题材,作一段速写,却一贯不加清算。
飞车向奇肱国疾飞而去,天空中不再留下微声,学者们也静悄悄,这是大师在用饭。独占山四周的水波,撞着石头,不住的彭湃的在发响。午觉醒来,精力百倍,因而学说也就赛过了涛声了。
“这这些些都是费话,”又一个学者吃吃的说,立即把鼻尖胀得通红。“你们是受了谎言的骗的。实在并没有所谓禹,‘禹’是一条虫,虫虫会治水的吗?我看鲧也没有的,‘鲧’是一条鱼,鱼鱼会治水水水的吗?”他说到这里,把两脚一蹬,显得非常用劲。
“O.K!”
“古鲁几哩……”
“禹来治水,必然不胜利,如果他是鲧的儿子的话,”一个拿拄杖的学者说。“我曾经汇集了很多王公大臣和大富人家的家谱,很下过一番研讨工夫,获得一个结论:阔人的子孙都是阔人,好人的子孙都是好人——这就叫作‘遗传’。以是,鲧不胜利,他的儿子禹必然也不会胜利,因为愚人是生不出聪明人来的!”
这时我们的攻讦家成仿吾(3)先生正在缔造社门口的“灵魂的冒险”的旌旗底下抡板斧。他以“俗气”的罪名,几斧砍杀了《号令》,只推《不周山》为佳作,——天然也仍有不好的处所。坦白的说罢,这就是使我不但不能心折,而轻视了这位懦夫的启事。我是不薄“俗气”,也自甘“俗气”的;对于汗青小说,则觉得博考文献,言必有据者,纵使有人讥为“传授小说”,实在是很难构造之作,至于只取一点起因,随便点染,铺成一篇,倒无需如何的手腕;何况“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用俗气的话来讲,就是“自家有病自家知”罢:《不周山》的后半是很草率的,决不能称为佳作。假如读者信赖了这冒险家的话,必然自误,而我也成了误人,因而当《号令》印行第二版时(4),即将这一篇删除;向这位“灵魂”回敬了当头一棒——我的集子里,只剩着“俗气”在放肆了。
因而他英勇的站了起来,摸出削刀,刮去了五株大松树皮,用吃剩的面包末屑和水研成浆,调了炭粉,在树身上用很小的蝌蚪文写上扼杀阿禹的考据,足足化掉了三九廿七天工夫。但是凡有要看的人,得拿出十片嫩榆叶,如果住在木筏上,就改给一贝壳鲜水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