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李国舅弄玄扮妖道 孙督造报忧启衅端[第6页/共9页]
“闻道长,这道儿一尘不染,香客们如何出去拜神呢?”
“哦?”
话音刚落,一长列气势森严的仪仗已是进了广场。邻近庙门,只见瓜斧号旗一刷儿让开,遮轿的六把大金扇两边一分,亮出一乘八人抬的杏黄围帘大暖轿来。顿时,广场上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统统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暖轿。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内侍走近前打起轿帘,大师伙儿先听到一声悄悄的却颇显严肃的咳嗽,为数很多的太监禁不住身子一颤抖——这当儿,万历朝的赫赫“内相”、司礼监掌印大寺人冯保已是躬身出了轿门。
“明天,主子在工部守到入夜。”
听话听音,冯保晓得武清伯要狮子大张口了,便说:“江湖上的风水先生,多数是些混饭吃的,武清伯的吉地,要颠末钦天监踏勘核实。”
郝一标言道:“小可传闻,每年三月,南京鲥鱼厂的贡船就会届时发运,经运河到北京。并且这贡船归大内尚膳监统领,处所官不能插手。”
冯保抬抬下巴表示郝一标讲。
为了本日的出行,冯保在穿戴上仿佛用了心机,他并没有穿官服,而是在贴身的水獭皮小袄外,罩了一件上等湖丝制作的丝绵道袍,脚蹬一双羊羔皮的短靿靴,靴上的圆泡钉全用纯金制作,代替了惯常的黄铜,头上的暖帽用粹白的狐狸皮制成。这身打扮虽无官气却更显得雍容华贵。加上他一张保养得很好的白净的胖脸,举手投足颐指气使,都不得不让人对他畏敬有加。就在他跨出轿门的这一顷刻,众貂珰仿佛羊见虎鼠见猫普通一起跪下,齐声喊道:
郝一标解不透话中含义,一时语塞。冯保睨着他笑道:“海禁一打消,商贾们一窝蜂地跑到海上,只怕从而后,你的五十两银子一缣的西洋布,贱得就像萝卜白菜。”
“冯老公公,咱跟你直说了吧,如果不是前年的那一场大火,逼得王希烈吊颈,咱爹的武清侯,恐怕已经到手了。”
“我奉告他是苏杭绸缎。”
该如何答复这一问,可叫郝一标犯了难:因自国朝以来,朝廷就有明禁,不准官方与本国互市。到了嘉靖朝,因为东南本地洋面上海盗猖獗,经常有倭寇来犯,不但在海上劫夺船只杀人越货,更频频登岸骚扰,乃至攻城拔寨,为害狠恶。嘉靖天子便下诏实施了最峻厉的海禁。凡勇于与倭寇互市者,一经查出,不但货色全缴焚毁,当事者本人还得处以大辟之刑,百口放逐口外。隆庆朝后,海禁虽稍有松动,但海上贸易仍属于制止之列。一些商报酬利所趋,偶然仍不免偷偷摸摸出海互市。如许就面对两重伤害:一是官府的清查,二是海盗的掳掠。这两样只要赶上一宗,立即就会招致杀身之祸。但是,赢利逐利是贩子的本性,亏蚀的买卖没有一小我去做,只要能赚到大把的银子还是有很多人甘冒杀头的伤害。郝一标便属于后者。他在江浙一带的外海运营黑货贸易已有四五个年初了。为了对于海盗,他招募了一批不怕死的强徒充当商船保护,为了货色顺利登岸,他拉拢了一多量临海府县的官员,打通了统统枢纽,总之是到处巴结通行无阻。隆庆以后,南北二京争奇斗艳追慕浮华的民风愈演愈烈。郝一标从海上弄回的各色本国布料,老是供不该求。传闻李太后也穿上了七彩霞的“倭布”,郝一标的买卖更加地红火了。固然他的买卖是一口价,一应布匹贵得离谱,也总没个滞销的时候。这会儿从冯保嘴中蹦出个“贵”字儿,他便眼皮子发跳。屏神静气一会儿,他自以为考虑透了,才谨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