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病皇帝早朝生妄症 美贵妃衔恨说娈童[第2页/共9页]

“啊？去哪儿？”

高拱与张居正谢恩站起，两人互换了一下眼色。他们都不晓得皇上为何俄然肝火冲冲。隆庆天子仍然扯着高拱的衣袖。又是一阵北风吹来，高拱刚清算好的胡子又乱了，飘了一脸，高拱有些难堪，伸手拂尽脸上的乌黑长须，轻声说：“皇上，早朝的时候到了。”

“钧儿，背一遍给母后听。”李贵妃一旁说。

“谷道就是肛门。”

张居正也大惑不解。模糊约约，他看到隆庆天子站在乘舆跟前指手画脚，仿佛在发脾气。

李贵妃叹一口气说：“多谢皇后体贴，妾身正为这件事担忧不尽，昨晚，皇上让我畴昔，我推说在经期，身子不便，就没有去。”

既然皇上如许对峙，高拱也只得遵旨行事，和张居正一向陪着隆庆天子走进乾清宫，进入到寝殿。皇上坐到御榻上，右手仍紧紧地抓着高拱。

朱翊钧把嫩葱儿一样的手指头塞进鸟笼，戳着白鹦鹉的脑袋，鹦鹉也不啄他，只是扑棱着翅膀躲闪。

乾清宫属于天子的糊口憩息之地，称作后宫，也叫大内。后妃宫娥都住在内里，除了内侍，朝廷命官一概不得入内。

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只见皇城午门内东南角的内阁衙门，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阍缓缓推开。内阁首辅高拱与次辅张居正从门里走出来。此时熹光初露冻雨才停，婉转而又严肃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反响。插手朝见的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已来到皇极殿外序班站好。

“母后晨安。”

“我早就看出孟冲不是好东西，”陈皇后持续骂道，“恰好皇上看中他。”

“钧儿，昨儿个读的甚么书？”陈皇后问。

“谢皇上。”

在金台上，隆庆天子又停下脚步，望着晨光中巍峨的皇极殿，俄然跺了一下脚，恨恨地说：“祖宗二百年天下，乃至本日，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怎奈东宫太小，如何是好？”

陈皇后瞟了李贵妃一眼，看她苦衷重重的模样，必然有很多隐情，因而问道：“你是说，皇上手上的疮？”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朝中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该如何对待皇上？”李贵妃一腔肝火，强忍着不便发作。

听得小太子的皮靴声“橐橐橐”地走远了，李贵妃开口说：“皇后，看你的气色，这些时一天比一天好。”

“没有，”张贵摇点头，声音愈低，“偶然候痒起来，整夜都不能睡觉。”

这会儿，陈皇后把朱翊钧拢在怀里，握着他的小手儿，心疼地说：“天这么冷，应当让孩子多睡一会儿。我早就说过，你这凌晨存候的客气，应当免掉。”

陈皇后心疼地喊了一声，拉起小孩儿，一把揽到怀里。

高拱顿时心下生疑，对张居正说：“皇上这时候不在皇极殿中御座，跑来这里做甚？”

“皇上！”

孙海承诺，带着朱翊钧分开了暖阁。

“就因为她死了，皇上才不高兴，跑到帘子胡同寻欢作乐。”

小孩儿声音脆得像银铃，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隆庆天子仍坐在刚才的那乘御榻上，神采安宁了很多，只是两颊仍然通红，目光也显得板滞。他对两位大臣说：“朕一时恍忽，现在好多了。自古帝王后事，都得事前筹办，卿等务必考虑全面一些，照章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