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析时局大臣商策略 行巨贿主事为升官[第1页/共7页]
谭纶身材魁伟,脸膛紫红,一看就是久历疆场之人。虽年过六十,犹身板结实,声如洪钟。面对张居正的逼问,他提着官袍安闲坐定,答道:
“两淮盐运使是朝中第一肥缺,还是个四品衙门,你胡自皋真是敢想啊!”
“胡大人此次来京有何公干?”
见谭纶一味地偏袒部下,张居正长叹一声,明是体恤暗含调侃地说道:
“子理兄,你这是……”
冯保说着咯咯咯笑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竟有点喜好面前这个满脸谄笑的六品官了。胡自皋见风使舵,这时候俄然板了板脸,说道:
冯保不记得了。徐爵谨慎翼翼地提示道:“就是阿谁捐了三万两银子,给老爷买佛珠的。”
“如何哪?”
接了张居正的话,谭纶也说:“告若兄,你素有智多星之称,首辅说得对,现在,你得帮老哥一把。”
“哟,是一万两!”
冯保的赞美,换回的是徐爵的一罐子醋意,他欠身回道:
“老爷,胡自皋求见。”
按端方,表里廷分守极严。外廷命官,哪怕品秩再低,见了内廷巨珰,也毫不能行叩首大礼。这既触及到朝廷的庄严,也关乎读书人的操守。但是,一旦纲常崩坏吏风不正,便总会呈现一些无耻之徒向有权有势的巨珰献媚。是以,叩首膝行也只当是平常之事。
“他但是带了银票来的。”
听了两人的挖苦,胡自皋脸红到耳根。一咬牙,便赤裸裸说出了心底话:
“在外花厅里坐着哪。”
胡自皋说着,更加装出惶恐之态。冯保看了非常受用,对一旁陪坐的徐爵说:
“小的没问他。”
天煞黑,冯保就从大内回到了位于崇文门之东的后井儿胡同私宅内。这宅子是他提督东厂第二年买下的,至今已十五个年初儿了,其间又强即将毗邻居家尽数买下,大兴土木扩建了三次,现在宏敞富丽,雕梁画栋,整齐楼阁,置身此中,真有天上人间之感。
“告若兄,你看,子理兄明天仿佛是用心来和我闹别扭的,你看他这副模样,无异于疆场秋点兵。”
胡自皋长长叹出一口气,又深深打了一拱说道:
“卑职不过是一个无能的长辈,老公公一口一声地喊胡大人,实在是令卑职惭愧难当,无地自容,老公公再如许喊,卑职就只好一头碰死了。”
“安抚?”突然听到这两个字,张居正心头掠过不快,“如何安抚?”
“那,带头肇事的章大郎如何办?咱传闻他躲进北镇抚司,如何着也不出来。”
“因为甚么?”
“首辅大人,章大郎给逮住了。”
“这些武将,对文官向来是又恨又怕。常言道,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见文官若要贪墨,门路野得很。武官却不一样,除了极少数辕帅军门能够吃空额玩点猫腻,大多数将佐长年无银钱过手,想贪墨也没有机遇。就是疆场厮杀打了败仗,皇上封赏,大头也都被那些随军督战的文官拿走,而真正一刀一枪对阵叫杀的将士所得封赏少得不幸,这叫文官吃肉,武官喝汤。以是说,每月的月俸银,对于文官来讲不算甚么,对于武官倒是养家糊口的活命钱。此次苏木胡椒折俸,京师文武官员划一对待,叔大兄啊,咱俩关起门来发言,此举有些不当。”
看到冯保微闭了双眼,胡自皋便打住了话头,好一会儿,冯保才展开眼,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