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魏侍郎惊听连环计 冯公公潜访学士府[第6页/共12页]
魏学曾心直口快,说话不看人神采。高拱被他噎了一下,强笑了笑,问道:“他本身渎职,气从何来?”
高拱饶有兴趣,边吃边问:“为啥只是猪头呢,猪肉中不中?”
“你头前去安排,我和魏大人随后就到。”
高拱接过邸报,仓促看过,顿时神采大变,他把邸报递给魏学曾,阴沉地说:“你看看,张居正已经扯开脸面了。”
魏学曾觉得高拱还要长谈下去,便把已经迈出值房门槛的一只脚抽了返来,规劝道:“元辅,你也该回家了,半个多月没有归去,老夫人必然顾虑。”
“是,是,”店老板点头哈腰赔笑说道,“实在也没有甚么秘方,这猪头肉是用茯苓、当归等药材熏制的。熏之前,取新奇猪头先腌三五日,然后取出来挂在过风处,晾它十天半月,让其收水风干,再吊在熏笼里用药材来熏,微火轻烟,熏好一只猪头,总得一个多月工夫。”
“我是说过,那是用心说给张居正听的,我就晓得他会把这句话传出去。但是,口说无凭,以字为证。你在哪一道公文上看到我同意殷正茂私吞军饷?”
燕市重来仲春初,翩翩意气曳长裾。
“唔,好香!”高拱耸耸鼻子,禁不住吞了一口涎水,夹起一小块放在嘴中,公然肥而不腻,香而有味。他让高福把侍立门外的店老板喊了出去,问道:“你这猪头肉是如何制作的?”
“蒋心莲。”徐爵答。
“先生如此说,冯某愧不敢当。”冯保唆使徐爵卷好那幅立轴装回红木匣中,持续说道,“实在先生的书法在鄙人之上,我见过你的几张送给朋友的条幅,至于先生的奏疏条札我就见得更多了,能够用一句话来描述:偶然为书而深得其中三昧,顺手写来尽得风骚。我当了十六年秉笔寺人,严嵩、徐阶、高拱几位首辅的字都见过,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先生。提及书法,冯某怎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我赏识的是先生的这首诗。”
张居正暗自惊奇,冯保从未登过他的家门,明天何故不请自来?不过,他并不急于刨根问底,而是虚与委蛇扯起野棉花来:“前几日传闻一件事,有个姑苏女子,自称江南第一丝竹妙手,素慕冯公公琴艺,特地千里迢迢携琴来访,要与冯公公一较凹凸,可有此事?”
游七与张居正同亲,都是荆州府江陵县人,张居正嘉靖三十三年病休回籍,三年后再度回京复官,就把游七带到了北京替他管家。从那今后,一晃过了十六年。游七与张居正沾有一点远房亲戚,应当喊张居正表哥,但游七谨守主仆身份,向来不以亲戚自称,而只喊老爷。这游七自幼也喜读诗书,原还想插手乡试博取功名,跟了张居正后,遂把那门心机搁置了起来。张居正不但看中游七的儒雅之气,更感觉他办事机灵。让他管家,他把家中一应事件摒挡得井井有条,且接人待物,都很有分寸,偶然帮张居正应酬一些事情,也从不失误,是以很得张居正的信赖。
张居正脑海里蓦地想起那日东暖阁中冯保与高拱吵架时说的那句话,“是你滚还是我滚,现在尚难预感”。此中已流暴露冯保的摈除高拱之心。“探囊取物谈何轻易”,为了探得冯保的全数秘闻,张居正用心低调说话:“冯公公是不是过于悲观了些,须知高阁老是皇上第一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