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赵知府蝎心施毒计 宋师爷巧舌诳冤囚[第4页/共9页]
“有何主张?”陈大毛眼睛一亮,俄然一拍脑袋,“哎呀我差点忘了,方才禁子大爷说您是荆州府衙的刑名,只要大人您肯开恩援救,我陈大毛就能逢凶化吉。”
陈大毛伸出双手让宋师爷看,宋师爷就着如豆灯光细看,只见十根指头高低各拶了一次,虽不是很重——如果重,早就喀吧断了——但也夹开了皮肉,鲜血淋漓,深创见骨。宋师爷心下清楚,这是狱卒对初来人犯常用的酷刑,但他不肯认这个账,只忿忿说道:
“老太爷,这会儿感受如何?”
张老太爷一惊,欠欠身子想坐起来,赵谦从速上前替他把背垫高一些,答道:
“金学曾,他来干甚么?”张老太爷问。
眼看张老太爷躺在床上含混了,赵谦却赖在房间里不走。这当儿,张文明的老伴太夫人踱进房来,对闲坐着的赵谦说:
“要割你们的头真另有来由,”宋师爷说话的口气始终不阴不阳,“你们晓得,张老太爷现在咋样了吗?”
“愚职并没有说你做错,作为首辅故乡的父母官,赵大人但是行事有方啊!”
“这,不会吧?”张文明猜疑地说,“他但是咱叔大亲身遴选来的。”
两人脖子一缩,复又哭丧起脸来。宋师爷瞧他们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正色说道:
“至今还在昏倒着没醒过来呢。”
陈大毛说着就要趴下叩首,李狗儿把他一拦,猜疑地问:“宋大人,你真能救下我们?”
“不过,事在报酬,二位要想保命,也还是有主张可寻。”
“行了行了,你那样末端,岂不是一竹篙打翻一船人?何况行文也分歧状纸的端方。”
狱卒接过碎银悻悻而去,宋师爷姑息着也在烂稻草上落座,问绿头苍蝇:
李狗儿把事情颠末讲了一遍,宋师爷听了又问:“把你们关出去,你们是服还是不平?”
“李狗儿的话有几分事理,”宋师爷说,“但此次景象大不一样,咱荆州城中大小衙门十几个。除了荆州税关,其他衙门的堂官,都为你们抱屈哪。”
赵谦半跪半蹲地趴在床前,撺掇着说:“老太爷您还没估透?这姓金的打来荆州城那一天起,就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所作所为,都是冲着您和我来的。”
张文明总感觉内心不结壮,言道:
“对。”
“这是为何?”陈大毛不解地问。
“老太爷放心,一应事体长辈亲手措置,管保万无一失。”
“啊?”
“不平!”
陈大毛恭维着答道:“宋师爷才高八斗,这状子写得斑斓,只是这开端一段,过分文绉绉了。落款是我和李狗儿,我们两个大苕如何做得出如许花团锦簇的文章?是以,恕小人莽撞,我想大胆改一改。”
赵谦神采一红。自宋师爷去北京带回动静,说首辅大人要拆毁这座牌坊时,这事儿就成了他的一块芥蒂。现在听到金学曾的挖苦,他回道:
“宋师爷,兔子是狗赶出来的,话是酒赶出来的,你这衙门里的尊朱紫,为何要进大牢来请我们喝酒,该不是明天要割我们的头吧。”
“你让我把话说完,”李狗儿不肯让宋师爷打断话头,持续说道,“宋大人,你的美意我领了,但我李狗儿穷得只剩屁股搭两胯,连八两银子的欠税都交不起,那里还付得出情面钱,要救,你救绿头苍蝇吧,我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