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赵知府蝎心施毒计 宋师爷巧舌诳冤囚[第1页/共9页]
陈大毛一咬牙,狠心说道:“斩首就斩首,我认了。”
“你让我把话说完,”李狗儿不肯让宋师爷打断话头,持续说道,“宋大人,你的美意我领了,但我李狗儿穷得只剩屁股搭两胯,连八两银子的欠税都交不起,那里还付得出情面钱,要救,你救绿头苍蝇吧,我免了。”
“不平!”
“李狗儿才是明白人。”宋师爷拿班做势赞美一句,接着摸出一匣印泥,说道,“我这辈子帮人写状子上千,没有一份出过不对,你们现在就在这状纸上按指模儿。”
眼看张老太爷躺在床上含混了,赵谦却赖在房间里不走。这当儿,张文明的老伴太夫人踱进房来,对闲坐着的赵谦说:
几句话说得诚心,太夫人也不好再赶他,自回房安息了。差未几过了小半个时候,张老太爷才悠悠醒来,赵谦从丫环手中接过拧干了的热面巾替老太爷擦拭额头,殷勤问道:
“老太爷放心,一应事体长辈亲手措置,管保万无一失。”
“你若不躲在张老太爷背后,他能挨这一棒?奉告你吧,张老太爷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绑赴市曹斩首的必定是你。”
“这,不会吧?”张文明猜疑地说,“他但是咱叔大亲身遴选来的。”
“赵大人,看你这身旧官袍,又咀嚼了你的衙门饭,下官内心头佩服,你是个可贵的清官啊!”
“他当了巡栏官又如何的?我看他姓段的也不是甚么大德君子。”
赵谦鼻子一哼,不觉得然地说:“老太爷呀,您再慈悲为怀,也不能学东郭先生哪。”
“你想说该不会死吧,是不是?”宋师爷捅出了陈大毛的担忧,嘲弄道,“你这只绿头苍蝇,这一回闯了大祸了。”
陈大毛伸出双手让宋师爷看,宋师爷就着如豆灯光细看,只见十根指头高低各拶了一次,虽不是很重——如果重,早就喀吧断了——但也夹开了皮肉,鲜血淋漓,深创见骨。宋师爷心下清楚,这是狱卒对初来人犯常用的酷刑,但他不肯认这个账,只忿忿说道:
“好,你听着。”金学曾不假思考,随口念叨,“一肚子坏水儿,二眼泡儿酸气,三顿发霉的糙米饭,四品吊儿郎当官,五毒不沾,六亲不认,七星高照走大运,八面小巧咱不会,九转真丹是惩贪,十面埋伏谁怕它。”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税关衙门上高低下,到处都是我的耳报神,他金学曾做啥事都瞒不过我。”
“你越是伤得严峻,金学曾越是脱不了干系。干脆说你病危更好,首辅大人是个孝子,一听这动静,对金学曾就不会轻饶。”
赵谦看到金学曾狼吞虎咽的模样,心想这家伙如何像头猪,嘴里却说:
张文明敷了金疮药,火辣辣的痛已是止住了,只是血流很多了点,脑筋昏沉周身酸软有力。他靠在垫高了的枕头上,哼哼唧唧答道:“郎中看过,只伤着皮肉,静养几天就会好的。”
“这糙米饭已表示了赵大人的官箴,”金学曾扒尽碗中的最后一颗饭,打着饱嗝说,“客岁秋上,下官写了一首十字歌,也算是官箴了。”
“这么多大官都说我们委曲,为何还要对我们用刑,你看,我这双手被拶成啥样儿。”
说到这里,赵谦起家告别,刚站起家来,忽有家人来禀报:“老太爷,荆州税关金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