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送乌骨鸡县令受辱 拆石牌坊知府惊心[第3页/共9页]

“这倒是，我们现在就脱手。”

李顺内心怄不过，也就说了句粗话：“咱这是割卵子供菩萨，他嫌欠都雅，咱还痛死了。”

“张大人的意义，是让咱李某把这乌骨鸡挑归去？”

“五听斋，”李顺非常怜悯金学曾眼下艰巨处境，也知他压抑难申的表情，便道，“单看这个开首，就知是一篇奇文。”

“前人言，偏听则信，兼听则明。究竟何为偏听，何为兼听？众说纷繁，莫衷一是。前些时偶翻《周礼》，才找到了出处。”

金学曾答道：“首辅大人不肯沽名钓誉，我辈也只能受命行事了。”

金学曾说罢朝窗外院子里望望，明白日的竟阒静无人了无活力，一丝儿郁气不知不觉已在眉宇间闪现。李顺看在眼里长叹一声，说道：

“恐金大人不信赖，咱这里另有两份公文。”

湖广道监察御史周显谟晓得：

“看过了，”李顺答复，“多数是籽粒田征税激发的争辩。首辅作出的这一严峻决策，对皇亲国戚等一应豪强大户，实在是打击太大。”

比及金学曾读完函件，周显谟问道：“金大人，拆毁牌坊一事，你有何高见？”

“可这是乌骨鸡呀，”李顺慎重声明，“和天麻一起炖着吃，专治头晕。”

“既如此，李某告别了。”

“张文明毕竟是首辅的父亲，他如成心偏袒，你就是第二个海瑞了。”

“李大人，二两银子送礼，你这又创下了万历宦海的奇闻，人家没轰你出来已是存了客气。”

李顺说着，起家朝张居谦打了一拱，提了提直裰，气鼓鼓走出了客堂。当张居谦赶出客堂喊了一句“李大人你走好”时，李顺已噔噔噔走下踏道，他昂首望了望半空中飘着的“大学士张”的彩旗，内心头俄然涌起一股子酸楚，强忍着，两泡热泪才不至于溢出眼眶。这时又有两乘官轿抬进广场，他赶紧低头疾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背后有人气喘吁吁地喊道：

“这话不假，势豪大户恨的岂只是金学曾，连首辅本人以及户部刑部堂官，都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说到这里，周显谟抬高声音问道，“前不久，都城里呈现了一幅谤画，你晓得吗？”

“罢罢罢，我们打个平伙，你出两只鸡，我去叫人买一坛老酒来，一醉方休如何？”

“金大人，你这五听之辨，乃是有感而发。”

金学曾笑道：“江陵县产生了如许大的贿赂案，愚职又怎敢坦白？”

“周大人从武昌城长途赶来，不入城却待在接官亭，八成儿他是宪命在身，要把你弄到那边去抓起来。”

“周大人，下官也正在迷惑，首辅大人若想拆掉牌坊，只需写个二指宽的便条给我赵谦就是，哪用得着刑部移文，还让你这位风宪官亲率缇马队，发兵动众大老远跑来荆州一趟。”

金学曾本不想急着说烦恼之事，见李顺主动扯上话题，他便用心露了一个口风：

“恰是。”金学曾还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