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皇上驾崩阁臣听诏 街前争捕妖道潜踪[第6页/共8页]

秦雍西恐怕掉队，也向他的部下公布号令：“旮旮旯旯都给我搜到，一小我也别放走。”

典吏领命而去。一向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高仪，这时问道：“玄兄为何要重新缉捕王九思？”

“真的信赖，”高福一半至心，一半为了奉迎仆人，言之凿凿地说道，“小人跟老爷这么些年，甚么样的人没见过？宦海上的人对老爷好，那是有所求。邵大侠却不一样，此人有侠肝义胆，帮老爷倒是不求回报。”

面对高仪的诘问，高拱苦笑了笑，答道：“我们做大臣的，第一件美德就是要忠君，爱皇上所爱，恨皇上所恨。”

“既未脱手，还望王大人让开些个，让我的人马畴昔，缉捕这个妖道。”

“甚么人如此大胆！”

见高拱兀自愣神，高福小声说道：“老爷，不知你另有何叮咛，若没有啥事情，小的这就先走了。”

这当儿，冯保与张居正互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固然也都面罩哀戚，但泪花背面都藏了一丝旁人看不透的如释重负的眼神。张居正抬起手背揩揩泪眼，跪身说道：

“也只得如此了。”

“请皇后与贵妃娘娘节哀，皇上正在救治，需求温馨。”

“我方才出去时，在会极门口碰到韩揖，是他奉告小人的。”

两个铺兵把老头儿押送出去，王篆对秦雍西说：“秦大人，差事办砸了，我们各自归去复命吧。”

“张先生在家里，何时能到？”

“请皇太子朱翊钧接旨。”

或许受了这哭声的惊扰，隆庆天子俄然身子一挺，喉咙里一片痰响，神采憋得发紫。

三位长跪在地的阁臣，一齐挺腰肃容来听，冯保扫了他们一眼，接着念叨：

高拱有半晌间脑筋一片茫然，他用手掐了掐额头，定了定神，喊进一名在值房当差的典吏，叮咛道：

高拱长叹一声，很有感到地说道：“你的话言之有理。现在皇上驾崩，朝廷政局可谓风云变幻。稍一不慎，就会授人以柄。这时候，李延的事情千万不成让人晓得。”

高福给高拱的茶盅里续下水，打横坐在杌子上。高拱悄悄地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问：

“没有。”

“要张先生一同入宫，是皇上的旨意吗？”

“请诸位阁老听好，冯保宣读遗诏。”

高拱说着抬脚就要出门，寺人却不挪步，小声说道：“高老先生，旨意说得明白，要等张先生一起进宫。”

王篆打量着老头儿，头发脏乱，面色黎黑，浑身高低没个看相，不由得猜疑地问：“你当哪门子火夫？”“替王真人烧那三只炉子。”

秦雍西答复：“奉首辅高大人之命，我率队前来拘系王九思。”

高拱点点头，赞美地说：“此举甚好，你归去和刘大人讲，以刑部名义上一道折子，奏明王九思各种欺君害民的犯警行动，请旨拿办。”

救人的救人，痛哭的痛哭，乾清宫里，顿时乱作一团。

念毕，冯保把那轴黄绫揭帖卷起扎好，恭恭敬敬递到朱翊钧手上，朱翊钧向父皇磕了头，还是回到李贵妃身边站好。

“是，下官明白。”

早已等待在门口的张贵，把三位内阁大臣领进乾清宫，来到隆庆天子的寝殿东偏室。这东偏室现在沉浸在一片苦楚当中，已从东暖阁搬回这里的隆庆天子，躺在卧榻上昏倒不醒，身子时不时地抽搐几下。此时他眼睛紧闭，大张着嘴，嘴角泛着白沫，一名小寺人跪在中间，不断地绞着热毛巾替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