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皇上驾崩阁臣听诏 街前争捕妖道潜踪[第1页/共8页]

高福给高拱的茶盅里续下水，打横坐在杌子上。高拱悄悄地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问：

“替王真人烧那三只炉子。”

传闻王篆也率人前去逮捕王九思，高拱内心头清楚张居正这是在铆着劲儿与他斗法。愤怒之余，传闻两边都没有捉到王九思，又多少有一点欣喜，随口骂道：“便宜了这龟孙子，竟让他跑了。”

秦雍西听了一笑，立即暴露不屑的神情，说道：“如此说来，这件事就用不着王大人费心了。缉捕一个王九思，哪用得着两拨子人马。”

“不晓得？”王篆双手一剪，吊起两道短蹙的疏眉，厉声喝道，“瞧你这副肮脏相，竟敢乱来本官，你若不交代王九思的去处，我就剥了你的皮。”

此次是张居正与高仪一同喊出，两人不似高拱如许忘情，而是吞声抽泣。

“皇上！”

“他为何对这只猫如此悔恨？”

“我们归去？”秦雍西立即摆出了大衙门颐指气使的办事气度，回道，“高阁老号令下到刑部，捉人办案，我们才是正差。”

“老臣记着贵妃娘娘的令旨。”

“秦大人说得也是，依下官之见，还是你们归去。”

“如何不成能，你看，我有拘票在手。”秦雍西说着，取出拘票来递给王篆看，又问道：“却不知王大人带了这么多的铺兵来，又是做甚，该不是庇护王真人吧。”

“皇上！”长跪在地的高拱，悄悄喊了一句，他的喉头已发哽了。他转向陈皇后奏道，“请皇后下旨，敏捷命太医前来施救。”

“啊？”高拱又是大吃一惊，诘问道，“皇上为何不发旨意？”

“高福，皇上驾崩，外头都晓得了吗？”

高拱煞有介事地答复：“我看皇上的病，弄到如此严峻境地，就是这个王九思炼的阴阳大补丹在捣蛋。”

“要张先生一同入宫，是皇上的旨意吗？”

王篆又是一惊，问道：“高阁老命令拘系王九思？这不大能够吧？”

御榻外侧，隆庆天子的脚根前，还站了一小我，这就是冯保。

冯保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听出高拱的弦外之音是冲着他来的，便下认识拿目光瞟向李贵妃。李贵妃也正在看他，目光一碰，李贵妃微微点头，开口说道：

高拱点点头，赞美地说：“此举甚好，你归去和刘大人讲，以刑部名义上一道折子，奏明王九思各种欺君害民的犯警行动，请旨拿办。”

一见是王篆，秦雍西心略宽了宽，论官阶，二人级别一样，都是四品官，但因王篆开府建衙，是堂上官，而秦雍西是刑部职司属官，宦海上的摆设威风，倒是比王篆差了很多。秦雍西跳上马来，朝王篆一揖，笑道：“啊，本来是王大人，你如何来到这里？”

高拱的神采顿时就欠都雅。秦雍西这是第一次面谒首辅，内心头严峻得不得了，也不敢看首辅的神采，只垂着眼睑，把事情颠末一五一十陈述一遍。

“回大人，王真人是属鼠的。”

“这件事情就这么做了，如果皇上见怪下来，由我一人担待。”

“你自家如何看呢？”

秦雍西欲言又止，高拱诘问：“你另有甚么疑虑？”

“元辅。”

“再待会儿吧，高福，你坐下。”

三位阁臣刚从乾清宫回到内阁，就有寺人从乾清宫跑来报信：隆庆天子已经龙宾上天。这是隆庆六年的蒲月二十五日，下午申酉时牌之交。固然已是预猜中事，三位阁臣仍不免聚在朝房里嚎啕痛哭一番。接着抹干眼泪，议出三项决定：1、当即八百里传邮，把讣告密布天下；2、隆庆天子一应丧事礼节由礼部遵祖制定出计划，呈上皇太子批准履行；3、治丧期间，在京各衙门堂官一概在朝房值宿，不得回家。天下各地衙门当场设灵堂致祭，不必来京。筹议既定，内阁中书便按阁臣的意义考虑词句写好布告，盖上内阁关防。命人送往都城各大衙门，传邮的事则唆使兵部实施。把这些要紧事忙完，已是掌灯时分，值日官出去请三位阁老练炊事房用餐。抽这空儿，张居正回本身的值房一趟。来到炊事房时，只见他已换下一品斑斓官袍，穿上了一袭青衣角带的丧服。瞧他这副打扮，两位还是穿戴吉色官袍的阁老顿时浑身不安闲。议事前，他们已差人回家拿衣包去了，却没想到张居正已是随身带来。高仪内心头只想着张居正的夺目，而高拱却从这件小事中看出蹊跷：皇上本日是俄然病发，他张居正为何就晓得皇上必然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