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伤太爷承差闯大祸 讨见识御史得奇闻[第6页/共12页]
“你如何晓得?”
段升一说,差人顿时就去搬菜筐,李狗儿一听到阿谁“税”字本来就有气,再遐想到哥哥李虎儿躺在床上等着铜板抓药治病,更加气上加气,顿时扑了过来搡了那差人一把,吼道:“看你们谁敢抢,我跟他冒死!”差人见这小子真的黑煞星似的较努力儿来,仗着人多也不怕他,一差人道:“咱还怕治不了你这头犟牛?”说着又去抓他。李狗儿被扯急了,便撂下担子抽出扁担,扫了骂他的阿谁差人一下,差人顿时倒地,半真半假地“哎哟哎哟”满地乱滚。李狗儿这下闯了大祸,七八个差人一拥而上,把他扑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拿一根铁链子把他锁了。看到火伴挨打,菜农们的气愤这才发作出来,因而大家操起扁担一拥而上,把一干差人团团围住。段升是老差头,明天上街之前,便估摸着会有不测产生,叮咛随行差人带了兵器和刑具,这会儿派上了用处。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手提砍刀,菜农们也不敢冒然上前,两边就如许对峙住了。正在这时候,张文明漫步到了这里。
李狗儿便细讨情由:他们家原有十亩水田,十几年前,荆江溃堤,被流沙淹埋了五亩。水退后,留下五六尺深的黄沙碎石,底子没法开垦,是以家中实际的水田只剩下五亩,每年纳粮派夫,却仍然按十亩计算。李家虽多次央人写帖子到县衙申明启事,均被打了返来,因为纳粮册里的田亩,早已进入朝廷的鱼鳞册。户部每年都按照这些田亩征收粮赋,分摊丁税。如果江陵县少了五亩,就该他县令自掏腰包纳粮交税。是以这一件看似简朴的事情,想处理它却比登天还难。李家抱了这天大的委曲,却哀告无门。每年交纳皇粮一斤一两也不能缺少。丁门小户人家,日子本来就过得艰巨,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五亩田交十亩田的皇粮,若赶上丰年,多少还能够留下几斤稻谷,若赶上灾年歉收,所收稻谷全数上交尚不够数,一家人糊口就完整没有下落了。如此十几年积欠下来,李老夫一家披星戴月勤扒苦做,反倒欠下官府皇粮多少,折合税银有十一两之多。前年新皇上即位,开恩蠲免赋税,把隆庆元年之前的积欠一笔取消。如许李老夫家免除了三两,却另有八两银子的欠税。旧账难清,谁知李老夫家又添新祸。且说万里长江的水患,十之七八都在荆江发作,是以有着“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的说法。每到汛期,荆江边上的官民都头皮发麻。万一溃口,处所官的出息就断了,轻者丢掉乌纱帽,重者就要拘到法司兴谳问罪。老百姓的提心吊胆更胜于当官人的百倍。因为溃口对于他们来讲,重者是没顶之灾,轻者就像李狗儿家如许,活着也是受折磨。客岁汛期来得稍晚,但六月间连续半个多月的暴雨,江水腾涨,倒是比前两年来得凶悍,全省的官员几克日日夜夜都守在荆江大堤上。荆州府的老百姓,按规定五亩地步出一民夫守堤,李狗儿家名义上是十亩水田,故得有两人上堤。李狗儿和他哥哥李虎儿兄弟两个都上了堤,家中只剩得李老夫一人泥一把汗一把的忙田忙地。李家另有半亩菜园,除了自家吃,多余蔬菜便挑到荆州城中发卖。一家人平常的开消用度,就靠这半亩菜园的出产了。李老夫的大儿子李虎儿上堤二十多天,一天夜里巡堤,触霉头让毒蛇咬了一口,因当时无人替代不能下堤救治,火伴虽为他挤出了败血,但因不得法,还是留下了病根子,一条腿肿得水冬瓜似的。民夫出了工伤变乱,官府只给免差,其他一概不管。李虎儿被抬回家来,一向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李老夫一家穷得赤膊鱼儿似的,端的是要死不得断根,要活不得转青,那里有闲钱给李虎儿治病?如此延挨下去,拖了七八个月,李虎儿虽能下地了,但一瘸一瘸的成了个半残废。这真是破屋又遭连阴雨,行船偏遇顶头风。李老夫的家道,只是比乞丐多了三间权能遮风挡雨的破屋。初春时节,别人家还在看社戏放鹞子赶骡子混马地玩耍,李老夫就领着狗儿扑在菜园子里头种了几畦蚕豆,一心想趁早卖个好代价。忙乎了一个多月,这蚕豆倒也爆棵结荚长势敬爱。本日起个绝早,父子两人一人挑了一担青豆荚到这奥妙观前叫卖。豆荚还没有卖出去,税关的差人就来了一大群,径直走到李氏父子跟前,领头的巡栏段升双手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