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救友显和尚菩萨道 危难见学台烈士心[第5页/共7页]

“多谢了。”无可接过茶杯浅饮一口，只觉一股子浓涩浓涩的苦味透入心脾，遂道，“金大人，传闻你是一个不尚空谈，却能够办实事，做大事的官员，老衲本日登门拜访，实有一事相求。”

金学曾对何心隐一番峻厉的怒斥，让无可禅师听了很不舒畅，他想到了“欲加上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但他不想与金学曾辩论，只以息事宁人的口气说道：

堂役不敢怠慢，赶快放下茶壶跑出值房，不一会儿，便见三四个杂役拿着长竹篙在大樟树稠密的枝丫间一通乱戳，见这景象，金学曾又开起了打趣：

见金学曾似有诚意，无可想了想说道：“何心隐在湖北讲学，的确风声太大。学台大人抓起何心隐来，原也是要保一省学问的安然。实在，保安然也不必然要抓人。你把何心隐请来吃一顿酒，然后礼送出境，如许两得其便，岂不更好？”

“传闻首辅张先生回江陵葬父，何心隐也曾去了太晖山，在首辅眼媒介语有些孟浪，荆州知府据此把何心隐抓了起来，却被首辅放掉了，可有此事？”

“大不了一个死，即使被他们撕成碎片，我金学曾也决不会屈辱朝廷。”

“常言道当局者迷，你是局外人，也许看得更清楚。”

“为何？”

无可长叹一口气，说道：“金学台，你也不消绕弯子了，老衲刚从抚台衙门来，陈瑞大人让老衲前来找你。”

“把何心隐放了。”

“金大人，给首辅的揭帖，收回了吗？”陈瑞又问。

“甚么处理之方？”

“抚台大人！”

无可取下胸前挂着的佛珠，拿在手上捻动起来。金学曾实不忍伤害这位慈眉善目标老衲人，但法不容情，他持续言道：

“依学台大人之见，何心隐必然要在湖北谳审？”

“但是……”监正欲言又止。

“这个嘛，待我问过抚台陈瑞大人，再转告老衲人，你看如何？”

“已经三天了，”陈瑞扳着指头算，“再过一两天，首辅才收成得，他如果及时回件，最快还得要七天，我们才看获得。这七天，就是出了天大的事，我们也得撑畴昔。”

“嘉靖朝南京礼部尚书焦启芳，平生最怕甲由，每日到衙升堂，先得让杂役角角缝缝里找一遍，看是否有甲由入侵。是以，时人笑他是甲由尚书。隆庆朝北京工部右侍郎李宗田，怕的是乌鸦，只要听到乌鸦一叫，他立时神采惨白。凡他住家与值事的处所，都一棵树不留，为的是不让乌鸦有落脚之处，人称乌鸦侍郎。现在，陈大人这么怕知了，倒恰好与甲由尚书乌鸦侍郎一道，可称为知了巡抚了。”

“陈大人，你不消担忧，何心隐的徒子徒孙，都是一些半尴不尬的货品，做不成甚么大事。”

“如果他们一旦行凶……”

“依下官之见，对于挑衅肇事的人，不能一味地采纳守势，要尽能够抢占先机，争夺主动。”

“说到怕热，前几日我又听到一个笑话，”金学曾仍一本端庄说道，“说是或人死了，此人活着时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角色，小鬼将此人捉到阎王面前，阎王晓得他生前劣迹斑斑，便道：‘将这厮下油锅。’那人也不镇静，竟自向油锅走去。阎王好生奇特，喝问道：‘这厮怎地不怕油锅？’那人答道：‘小的是土生土长的武昌府人，怕甚么油锅。’阎王这才恍然大悟，立马对判官说道：‘素闻武昌城乃火炉之地，此地生民个个都是热不怕，本日目睹为实。此后，凡武昌府拘拿犯人，炸油锅这一项就免了，改用其他大刑。’你们听听，这武昌城的热，在阎王那边也是挂了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