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冯公公读折耍手腕 李太后吃茶识股肱[第4页/共7页]

“皇上所问之事，乃宫府间移文体例，冯公公在司礼监多年，是再也熟谙不过了。”

“是吗？”坐累了的李太后，表示一旁服侍的宫女帮她捶捶背，捏捏腰，问道，“有何隐情？”

“日头老毒的，晒晕了如何办？”朱翊钧瞧了瞧砖地上白晃晃的阳光，担忧地问。

“抓住了？”

李太后微微点头：“钧儿，你大伴说得对，你可记着了？”

张居正答：“臣不敢当就教二字，皇上有何事垂询，请明示。”

“恰是，是以主子揣摩着，这里头也许有诡计。”

“张先生为何被动？”

“端方大着哪！”冯保一脸峻肃，藏着玄而又玄的神情，说道，“主子刚入宫时，就听宫内白叟讲了一个故事，说的是孝宗万岁爷在御时，好微服私访，为的是洞察民气的向背。有一天夜里，投宿在一间荒村野店里，枕着块石头，睡在草席上。半夜里，有两小我在说话，一个在院子里，一个在隔壁屋中，孝宗万岁爷支着耳朵，听他们说些甚么。只听得院子里那小我对屋中人说：‘彻夜，皇上老儿又出来了，咱看星象，当在官方中，头上枕着石头，睡在草席上。’屋中人笑道：‘你没看错吧？’孝宗万岁爷听了感觉希奇，便头脚易位倒置来睡。不一会儿，听得屋中人也来到院子里头，看了一会儿天，说道：‘你老兄公然错了，皇上老儿哪是头枕石头，明显是脚踹着一块石头嘛。’孝宗万岁爷听了，不觉浑身冒汗。第二天回宫，命人前去访求那两小我，竟始终找不到。由此孝宗万岁爷坚信，身为九五至尊的人主至极，一举一动，都有神灵窥测。哪怕细藐末节的小事，也涓滴草率不得。须知万岁爷一句话就是圣旨，一个行动就是万世表率。本日里，让客用这个主子按着万岁爷的头，设若官方的高人看了星象，说不定就是天狗吃日头的大事。”

“高拱多拨给他二十万两银子，到底是花了还是没花，如何不见他的奏词？”

“张首辅没有禀报，依主子看，也不是用心坦白。”冯保说着咽了一口口水，眼巴盼望着神采严峻的李太后，见李太后抬抬手表示他说下去，便持续说道，“张先生同高胡子不一样，对太后与皇上竭尽忠恳，这一点不容置疑。这么大的事情他之以是不禀奏，据主子猜度，是因为张先生以为这不是甚么大事。”

“母后，这不怪他们。”

“这……好吗？”

耳朵痒了请人看一看，这在老百姓里头，原是极平常的一件小事，但是颠末冯保搬经弄典这么一口语，竟成了不成宽恕的欺君之罪。李太后顿时没了主张，问道：

“请张先生出去。”

孙海和客用哪敢吭声，一刷儿跪了。

“是，是……”

“说说看。”李太后道。

“您呢，母后，您陪儿一同访问。”朱翊钧说此话时，几近是在撒娇。

张居正先风俗地整了整官袍，抚了抚本来就很熨帖的长须，然后才提起袍角抬脚进门。一进屋子，他就发觉李太后与冯保都在里头。三人所坐位置与前次会晤时大略不异。他当即跪下行君臣之礼，朗声禀道：

朱翊钧的嘴中硬邦邦吐出一个字，他的心机还在那两个罚跪的内侍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