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勘陵寝家臣传密札 访高士山人是故知[第2页/共10页]
却说张居正一回到下榻处,即命小校去把那位常先生找来。常先生出去时,张居正已除了官服,并让书童给客人沏好了茶水。
徐爵点点头,也不再说甚么,闪身出门邀游七走了。张居正清算好李义河的密札,这才传话让马从云出去。
“你招考过?哪一年?”
张居正接过来拆封一看,是李义河从衡山寄来的密件。统共有十几张信笺,详细陈述李延在福严寺奥秘死去的颠末以及连夜突击检查李延一干侍从的成果。最令人奋发的事情是,李延的帮办董师爷交代了李延向都城一些部院大臣贿赂的究竟,并从李延行李中搜出了那两张寄名高福的五千亩田单。张居正一目十行看过这封信,又看了看随信寄来的那两张田单的原件,顿时心花怒放,内心头直嘉奖李义河会办事。但大要上他却声色不露,慢腾腾地把信笺依原样折好,装复书封,放在茶几上。然后问徐爵:“你家仆人有何事找我?”
“谈闲事之前,我先请你看样东西。”
车入昌平县境,昌平县令已在此恭候多时。路边临时搭起的凉棚里,已摆好了七八桌酒菜接待张居正一行。火蒸火燎的张居正胃口全无,只喝了一碗绿豆稀饭,吃了几片西瓜,就又催赶着上路了。约莫未光阴景,张居正一行来到了天寿山的大红门前。
游七不晓得信的内容,徐爵当然更无从晓得,是以两人都猜不透张居正此时的表情。徐爵瞄了瞄茶几上反放着的信封,风俗地眨眨眼,答道:“今儿个上午,有两封奏折送到了皇上那边。一封是刑部上的,讲的是妖道王九思的事。说王九思既已让东厂抓到,就该交给三法司问谳科罪……”
徐爵顿时感到张居正真是一个深不成测的人物,心中也就产生了一种畏敬。他又眨了眨眼,说道:“我家仆人收到折子,不敢怠慢,赶快奏报皇上。皇上没主张,不知如何批答才好。”
“李义河的抄本还说了些甚么?”
“首辅有急件让我送给张大人。”
“张大人!”
“按常例,这两道折子应当送内阁拟旨。”
皇陵有一个营的军士保护,闲杂人等若私闯陵区,按条例惩罚,轻则拘役,重则关押。张居正又扫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不卑不亢,身上全然没有俚俗人家的卑琐之气。
张居正问小校:“你为何要推他?”
“你看昭陵的风水如何?”孔礼持续问。
宾主坐定,张居正说道:“下午在先帝陵寝工地,我看常先生言犹未尽,是以便让小校把先生留下来,有些事情还想向你请教。”
“村夫野老,略懂一点堪舆之学。”
经这么一提示,张居正立即就想起来了。二十六年前那次京试,天下各地数千名举子会聚京师,此中有一江西籍举子,名叫何心隐,恰好与张居正、初幼嘉同住一家堆栈。这位何心隐为人风骚俶傥,同时也非常自大。相互熟谙后,一次举子们集会,何心隐在桌上说:“我何某固然鄙人,但此次来京会试,奔的就是甲科,余者皆不在吾辈眼界以内。”一听这话,张居正与初幼嘉都一下愣住了,谁也不搭腔。须知朝廷有定规,三年一次的都城会试,取进士数百名,共分三级:一称赐进士落第,再称赐进士出身,三称赐同进士出身。此中一级的前三名,第一名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数千名举子多年寒窗苦读,千里迢迢赶来都城会考,得以金榜落款者,已属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倒是没有几小我敢像何心隐如许口吐大言只想跻身前三名。一时候酒菜有些冷场。静了一会儿,初幼嘉问道:“柱乾兄,如果你考不上甲科呢?”何心隐一笑,满饮了一杯酒后,决然答道:“考不上甲科,我何某此生再也不进考场。”却说半个月京试以后放榜,何心隐不但没有考上甲科,连乙科进士都没有他的份,同时落榜的另有初幼嘉。本来,在长达三个多月的客居糊口中,何心隐与初幼嘉因为声气相求就已产生了友情,现在又双双落榜,更是同病相怜,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已经金榜落款的张居正对这两个旧雨新知,除了怜悯与安抚亦别无他法。放榜后三日,两人连袂出京返回南边故里。张居正为他们饯行,相互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张居正对何心隐说道:“柱乾兄,你也不必负气,三年后再入京秋闱,甲科榜上必然会虚位以待。”何心隐摇点头,满不在乎地答道:“叔大兄,你不必安抚我,功名原是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