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建造法坛吕府祈福 接闻圣旨次辅殒命[第8页/共9页]

“快扶你父亲起来。”张居正一旁催促。

吕调阳大呼一声，他是感觉儿子太没骨气，本想禁止他问下去，因为一时性急俄然发力，他顿时两眼一翻，头一仰，又昏倒在太师椅上了。

却说吕调阳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均考中了进士，现在都放官外任。唯有第二个儿子吕元佑，的确不是读书的料。连考三场，连乡试都考不过，现在二十多岁还在闲逛，虽已立室娶了媳妇，倒是一个没有功名的白衣秀才。吕调阳每次从内阁回家，一见到吕元佑混在仆人堆里云山雾罩地瞎扯淡，就禁不住长一声短一声地感喟。年初辽东大捷，皇上论功行赏，吕调阳进秩一级并荫一子。吕调阳对进秩一级倒不感觉镇静，令他欣喜的是恩荫。不成器的儿子吕元佑是以成了太仆寺的亚卿，多少也是一个六品官了。这一下了结了吕调阳多年的芥蒂，是以内心实在欢畅了一段日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天皇上俄然颁旨，言“辽东大捷”实乃杀降冒功，已经颁布给统统当事官员的夸奖一概撤消。吕元佑六品鹭鸶补服穿了还不到四个月，就又生生地脱下来退了归去。那天下午，吕元佑从太仆寺衙门返来，肝火冲冲跑到书房里找吕调阳，一把抓下头上的乌纱帽朝地上一掼，吼道：

自万历元年，李太后前去灵藏观音寺敬香并赠送大内保藏的藤胎海潮观音泥像后，这灵藏观音寺便一下子申明鹊起，每日前来焚香礼佛印心还愿的人闹嚷嚷挤破了门槛儿。本来就是高僧大德的一如老衲人更成了达官朱紫争相攀附的人物。但因一如老衲人年龄已高，常日深居简出不肯见客，凡应酬的事情一概回绝，是以能见到他的人极少。因为一如老衲人谙熟佛法并经心练习弟子，灵藏观音寺的法会已是远近闻名。都城里想做法会的大户人家很多，一做法会起首想到的便是灵藏观音寺。是以灵藏观音寺的和尚们一年到头忙得不成开交。能请到灵藏观音寺的和尚做法会已属不易，能请到一如老衲人亲身主持更是难上加难。明天，俗诞八十有二僧腊七十又二的一如老衲人亲身前来，这多数是因为他夙来钦慕吕调阳的品德学问，又顾及他内阁次辅显赫职位的原因。

“吕阁老，你不要错怪了人，首辅对你一向有情有义。昨日为体味决你二公子的出息，还专门给皇上写了条陈。”

“孔夫子以言必信、行必果为小人，孟子以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为大人，可见至圣亚圣二公，其言附近。一人之言行当然应有信果，但一味寻求信果，则于道反有所害。朝廷统统政纲，当以适道为上策。”

上午王国光到吕府来拜见，向吕调阳报告了“辽东大捷”的黑幕以及被查处的后果结果，是以他已晓得儿子的恩荫将被撤消的事。这会儿见儿子发脾气，他也只好忍气吞声，指着一只凳儿说道：

顿首大悲婆卢羯帝，从闻思修入三摩地，振海潮音，应人间世，随有企求，必获快意。

吕元佑不美意义地对一如老衲人咕哝道。固然吕元佑将本身恩荫被撤丢了六品太仆寺亚卿这一官职的痛恨尽数儿宣泄在张居正身上，但传闻他主动登门看望父亲，吕元佑仍不敢怠慢。毕竟人家是天字第一号枢臣，手握重权，是获咎不起的人物。他命人安排一如师徒一行去花厅里歇息吃茶，本身则跑到大门口去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