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老公公抽签问灾咎 新宰辅装傻掩机心[第6页/共9页]
“老公公真会谈笑话。”闻天鹤头前带路,进棂星门过窝风桥,一边走一边说,“七月十五,徐爵镇抚爷过来知会贫道,说老公公尊体不佳,要贫道做法会为老公公祈福,贫道率合观道众在丘祖殿开了三天道场,在大铜缸里点长明灯,光香油就费了三百斤。第三天早晨,贫道收锣刚散了坛米,天上俄然就起了一阵西风,还落了立秋后的第一场雨,贫道就晓得,这是丘祖显灵,保佑您冯公公。今儿见您冯公公,面色红润,倒不像是病过的。”
马三卫答罢一溜烟跑走了,王继光也拱手一揖告别回了礼科值房。看着王继光拜别的背影,冯保蓦地记起弹劾潘晟的两道本子,此中有一道就是这个王继光写的。马三卫说是张鲸先容他来熟谙,冯保顿时心下生疑,张鲸是如何熟谙王继光的?他已传闻王继光是张四维的弟子,将这些蛛丝马迹联络起来,冯保仿佛发觉到一些甚么,莫非张四维与张鲸已勾搭到一起了?想到这里,正筹办登轿回司礼监的冯保,俄然窜改了主张,他让轿役们抬着空轿归去,本身则反剪着双手,慢悠悠走向会极门另一侧的内阁。
“潘晟为何不能入阁?”冯保单刀直入问道。
“冯公公,甚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闻天鹤严峻答道:“这里统统的签诗,都是丘祖登仙之前亲身撰写,首都城有玄机。”
自张居正归天后,冯保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内阁。他走进阁门,只见门内小坊上雕刻了一道圣谕:
“多谢你们为老夫祈福。听大受讲,你们这里前不久来了一个白胡子老道人,自称是丘祖,在昆仑山住了三百年下来的,此人哪儿去了?”
“甚么究竟?”张四维眨巴着眼睛。
这道圣谕为永乐天子所立,冯保不知看过多少回了。昔日可说是熟视无睹,但今番他发明这块金字圣谕牌被髹漆一新,心下顿时起了迷惑,忖道:“张四维一当上首辅就装潢这牌子,他到底安的甚么心?”越想越气,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从阁门到辅臣值房不过百十步路,冯保很快就走了出来,路上碰到两三个熟谙的官员避到路边向他行揖套近乎,他也只是虚应。张四维的值房原是隆庆年间的辅臣高仪用过的,与张居正斜劈面。冯保走到跟前,也不劳别人通报,独自排闼走了出来。
冯保的肝火终究发作,只听他斥道:“平常,老夫打个咳嗽,你就跑过来嘘寒问暖。这一回元辅张先生过世,老夫为他治丧,累垮了身子,大病一场,在家躺了一个多月,多少人都晓得上门安抚几句,唯独就见不着你的影儿。老夫晓得你当了首辅,身价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