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玉蟾楼密议掏墙法 夫人庙乞讨护身符[第5页/共9页]
“此话怎讲?”
“墙既推不倒,你们就掏墙脚。”
“教员父,听你一席高见,仿佛我们是一根绳儿上拴的三只蚂蚱。”
妙尼向客人打了个顿首。徐爵又指着冯保对妙尼先容道:“这位是咱家老爷,这二位是咱家老爷的朋友,一个姓梁,一个姓王。”
因为保密,徐爵不肯透露三人的实在身份,妙尼也不诘问,只点点头,号召客人坐下,让小尼姑给他们泡茶。桌上没有燃烛,借着满庭月色,冯保打量与他隔桌劈面而坐的妙尼,只见她身材微胖,鸭蛋样的下巴颏儿微微有点翘,因为光芒暗,倒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只感觉她双眸晶亮,想她年青时必是一个美人胎,冯保呷了一口小尼姑新沏的茉莉花茶,言道:
店伴计返身咚咚咚一溜小跑下楼去,李植等五六位弟子也都序齿坐了,这里头,就褚墨伦与雷士祯两人的品秩最高,他们一左一右挨着张四维坐下。少顷,店家派了四五个伴计上来奉养,他们抬酒的抬酒,掇菜的掇菜,先前那位店伴计上蹿下跳地批示支应。李植见此人非常聪明,便问他叫甚么,答曰“杨二牛”。李植从袖笼里摸出二两碎银赐给他,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有事再叫你。”杨二牛识相,闪身跨出门槛儿并帮着掩好了门。
“但此喜是回马禄,喜中有忧。”
妙尼瞅着她,问道:“这小妮儿,你叫甚么?”
“她是记不清。”妙尼说,“她五岁时在街上走失被人拐卖,进了青楼,十三岁就被迫接客。”
“妙尼师父,您从那影儿能够看出人的祸福来?”
“老座主在上,我们几个弟子一向故意要摆一桌筵席,道贺老座主荣膺宅揆。本日老座主赏光,我们的欲望才得以实现。来,诸位,我们先敬老座主一杯。”
妙尼还是浅浅一笑,高深莫测地回道:“你有官身,今晚不穿官服,却穿这领道袍,这兆头不好。”
“是呀,”褚墨伦大声拥戴一句,“冯保是一只母大虫,吼一声地动山摇。”
“如何啦?”
张四维说着起家离席,走出大门。只见四楼以上的楼梯口两侧,站满了随他而来的保护。张顺顺手把门掩上,张四维猜疑地问:
“除了果子狸,你店里另有啥野味?”
张四维正欲面授机宜,忽见张顺服门外探了个脑袋出去,对他说:
“好嘞,小的这就去办理。”
“咱呢?”梁梦龙按捺不住,插话问道。
冯保一顿脚,咬牙切齿地说:“挖他张四维的祖坟。”
“他见小的看破了他,便着脸下楼去了。”
中秋佳节各衙门按例放假一天。张四维整整一个白日闭门谢客,猫在书房里草拟条陈,阐述为何不能给冯保册封的来由。这一辈子他给皇上写过的奏本,大大小小拢共有上百道,却没有哪一道奏折像明天如许叫他费经心机,前后不过数百个字,竟折磨得他茶饭不思。写完以后,心下一松,不觉天气已暮,但见幽深高远的穹隆之上,却早推出了那轮明月。此时都城里多少官商士民人家,无不肴果满席道贺佳节,或诗文觞咏或丝管竞奏,或酒垆茶灶仙侣嘉会,或倚红偎翠泛舟清论。张四维因新任首辅,家中自是更加热烈。傍晚他自书房出来,正说高欢畅兴与家人一起吃顿晚宴,经张顺提示,他才蓦地记起数日前李植等一帮弟子就来讲过,中秋节早晨要请他到玉蟾楼弄月,他当时是应允了的。此时忙到后院挑了一件夹料纻丝酱色雷公袍,换下家居便利起坐的开襟大褂,并选了一顶金丝起箍的坡公巾戴在头上,命即速起轿,望玉蟾楼仓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