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万岁爷秉灯谈鬼事 大太监深夜访权臣[第3页/共6页]

“皇上，当下之急，恐怕还得从速增加阁臣才是，以备张先生不豫……”

冯保一走，差未几戌时过半，朱翊钧单独坐在东暖阁中，对着荧荧烛光，不知为何，他俄然感觉鬼气森森，内心一阵惊慌，便朝门外大声喊道：

张鲸饶有深意地一笑，言道：“据鄙人猜想，在两可之间。”

“晓得，”张四维点点头，答道，“现在已在垂死之际，不谷已安排都城各大衙门，日夜都留人值事，以备不虞。”

“您是有这张牌，但主子打出九十万贯活阎罗阮小七时，您就用过一次，怎地现在又有这一张？”

“皇上也在安排首辅的后事。”

周佑正说在兴头上，忽被人在腰眼上捅了一指头，掉头一看，只见张鲸不知何时走了出去站在他的身后。

“皇上不是下旨了吗？”

“来人！”

张四维一惊，问：“是有一个，来了约莫半个月，这点小事，你也晓得？”

“张先生还发起，补潘晟与余有丁两人入阁，朕都准了，这会儿，恐怕旨意已到吏部。”

“张先抱病入沉疴，还惦记取这件小事？”

“你啥时从张先生府上返来的？”

“依咱看，这事儿并没有板上钉钉。”

最后这一问，流暴露朱翊钧心中的惶恐，冯保抬眼一看，只见朱翊钧眼角已是滚出了泪珠，不由抚膝一叹，禀道：

“唉，恐不久于人间。”冯保瞅着桌上狼藉的纸牌，心伤地说，“看张先生那模样，随时都有能够咽气儿。”

张鲸乘轿出了紫禁城，去吏部和都察院办完传旨的事，想着收了大名府知府的银子，不但没有替人家逢凶化吉，反而收监拘谳，不免心下怏怏。斯时夜已深了，立秋刚过几天，恰是北都城最热的时候。平常逢到这季节，北京就变成了不夜城，多少戚畹人家膏粱后辈，恰好去那些酒馆青楼或倚翠偎红或揎臂痛饮，极尽声色犬马之能事。彻夜里氛围却有些分歧，街面上到处都是巡查的军士，那些风月场合馔饮之地，也都冷冷僻清少有人帮衬。张鲸心下清楚，这都因张居正的病情引发。万千朝局一身所系，必定导致统统的官员都密切存眷首辅的病情窜改。因而，一股子风声鹤唳民气惶惑的严峻氛围便在都城里伸展。皇上固然没有命令宵禁，但是见这大街冷巷，竟沉寂得如同木叶落尽的空山。张鲸本来就一肚皮不安闲，又目睹这分冷僻，三伏天里竟然打起了寒噤。这时候，他乘坐的四人抬凉轿刚抬出吏部、都察院地点的繁华街，眼看就来到了棋盘街口，从这里向右拐畴昔，约莫半里多路，就是夜间收支紫禁城的唯一通道东华门，轿夫们咔咔咔地在磨轿杠，张鲸从凉轿里伸出头来喊道：“不去东华门，到槐树胡同。”

“这类事，老奴怎敢打妄言。”

“啊？”张四维目光霍然一跳，问，“皇上是如何安排的？”

却说张鲸在张四维府邸门口落轿的时候，张四维正在武当山道人的指导下练习扪腹静坐之法，听得门人禀报，他立忙收了功，与张鲸在客堂相见。

“老奴刚返来，就赶着进乾清宫来见皇上。”

两人略事酬酢，张四维让茶以后，就开门见山说道：“张公公夤夜拜访，定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