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万岁爷秉灯谈鬼事 大太监深夜访权臣[第2页/共6页]
“这类事,老奴怎敢打妄言。”
张鲸说:“前几天,咱去西暖阁读折,偷瞄了一眼东厂呈给皇上的访单,内里有一条,说您请了一名武当山羽士传授摄生之法。”
“来人!”
闻此动静,张四维心下甚为不快:一来是张居正保举阁臣不与他筹议,可见对他存有戒心;二来是皇上提拔阁臣的谕旨下得如此之快,也不让内阁与闻,可见他堂堂一个次辅,在朝政即将剧变之时,竟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想到这一层,他立即就感到两位新增阁臣必将对他构成庞大威胁,特别是潘晟——当初他任礼部尚书时,潘晟是礼部左侍郎,此人长于追求,又是张居正的弟子,现在传闻已攀上冯保作为背景,若让他顺利入阁,等因而对本身晋升首辅的柄政之路设置了一道难以超越的铁门槛。思来想去,他本来已经滋长出的稳操胜券的感受,俄然间又化为乌有。
“万岁爷,要不要主子们还陪您玩牌?”
“千万贯行者武松!”
“皇上也在安排首辅的后事。”
“您是有这张牌,但主子打出九十万贯活阎罗阮小七时,您就用过一次,怎地现在又有这一张?”
朱翊钧嗤地一笑,驳道:“自从盘古开六合,到现在有多少年初了?少说也有一万年。年年都死人,死的人都变成了鬼,如果鬼都不死,那当今这大千天下,岂不是角角落落里全都挤满了鬼?”
“东厂真是无孔不入,”张四维神采一沉,又担忧地问,“皇上是何态度?”
朱翊钧睨着他,又道:“大名、真定两名知府,一向未曾收监,此次张先生又特地诘问。”
“张鲸,元辅最新的病情,你晓得了吗?”
跟着这声承诺,只见周佑领了七八个内侍走了出去,本来他们都一向等待在门外廊下,只是皇上没叮咛,他们不敢私行出去。
周佑经此一骂,顿觉讲错,背上已是盗汗涔涔,幸亏朱翊钧并不究查,只是挥手让周佑一行退下,命道:
冯保一走,差未几戌时过半,朱翊钧单独坐在东暖阁中,对着荧荧烛光,不知为何,他俄然感觉鬼气森森,内心一阵惊慌,便朝门外大声喊道:
“晓得,”张四维点点头,答道,“现在已在垂死之际,不谷已安排都城各大衙门,日夜都留人值事,以备不虞。”
“周佑,你说,人死了会不会变鬼?”
“咱说过,这访单是偷看的,皇上并没有和咱群情这事。”张鲸据实而答。
“皇上这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元辅是他的师相,临终前保举两小我,他怎能驳元辅的面子?如果有人提出反对,皇上必定会窜改主张。”
一番话让张鲸听出两层意义:一是皇上顾及他的面子,没有将此事的底儿露给冯保;二是此事的措置还得规复原旨。张鲸感激之余又忐忑不安,说道:
“是啊。”张四维一改常日故作高深的作派,焦灼地说,“堂堂内阁,如何放了一只叩首虫出去。”
周佑还想辩论,冯保朝他一顿脚,眉毛一拧吼道:“你这蠢物,敢说皇上偷东西,再混闹,谨慎咱割了你的舌头!”
周佑正说在兴头上,忽被人在腰眼上捅了一指头,掉头一看,只见张鲸不知何时走了出去站在他的身后。
“有就有,你输了,却反赖我。”
“依咱看,这事儿并没有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