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见门生苦心猜圣意 入云台造膝沐惊风[第2页/共9页]
“朕只是说句打趣话,瞧你张阁老这副窘样儿,倒当了真!”
“大人当五年次辅,一向装聋作哑,现在,是您惊雷劈空利剑出鞘之时。”
自万历五年入阁担负辅臣以来,张四维一向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一来是惧于张居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严峻政风,二来更惮于李太后与皇上对张居正的言听计从。入阁之前,他本来也是一个敢作敢为说一不二的干臣,但是,他那几刷子比起张居正的铁腕来,倒是小巫见大巫。加上皇上准他入阁的旨意是“随元辅入阁办事”,已判了他的身份就是随班,张四维审时度势,便将本身的政见主张尽行收起,统统惟张居正马首是瞻。几年下来,他在士林中的形象竟完整窜改,宦海中不管是清流还是循吏,两样人都视他为庸碌之辈。除了在张居正面前唯唯诺诺,对冯保,他也是十二分的凑趣。他晓得获咎了这位老公公就是获咎了李太后。但自担负首辅今后,他的心态垂垂有了一些窜改。就像禁止潘晟入阁这件事,他从本身好处着想,决不想潘晟入阁对他构成威胁。是以,他明显晓得潘晟走通了冯保的门路,却仍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率构造本身的门人停止弹劾。他这是听信张鲸的话走了一步险棋。他想着如果皇上采纳,再去冯保府上请罪,乃至不吝把张鲸抛出来以讨冯保的欢心。谁知皇上竟如此利落地同意了他的拟票,如许一来便给他形成以下印象:皇上对冯保已存有芥蒂,而张鲸已超出冯保获得皇上的宠任。如果说畴昔,措置冯保与张鲸的干系,他是脚踏两只船。通过这件事,他决计弃冯亲张。他乃至暗自揣测:皇上会不会是通过张鲸来摸索他的心机。张鲸不止一次对他提及,皇上一向想亲身柄政,只是李太后对峙不允,他才不得不在张居正与冯保的两重挟持下持续当那种诚惶诚恐的“影子天子”。现在,张居正既死,皇上要想当事必躬亲的社稷之君,还得搬掉冯保这块绊脚石。皇上要这么做,起首必须获得外廷特别是内阁大臣的支撑。如果真是如许,他这个新任首辅便是关头。但耐久以来,在外人眼中,他张四维与张居正的干系是如影随形。他要想获得皇上的信赖,就必须有所表示,也就是说,要让皇上看到他与张居正的分歧之处。
“有啥值得道贺的。”张四维高兴笑道,“一见到你胡有儿,咱就想起你制作的桃酥。那次你送了两盒来,咱带归去分给家人咀嚼,个个都说好吃。”
“卑职传闻,皇上颇好银钱,也曾多次打主张从太仓划拨银子,但都遭到张居正抵抗。眼下恭妃娘娘将近分娩生养,内廷恰是用钱的时候,大人何不唆使户部,主动拨一笔银子到内廷供用库?”
“太岳先生为国度理财,任劳任怨不避短长,可谓明臣。但他把内廷外廷两本账分开,看似有理,实则差矣。《诗经》所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连天下九州万里都是皇上的,何况太仓里的几两银子?皇上厉行节俭尽除侈糜,为社稷百姓计,始终撙节财用不肯乱花银两,这是圣君之道,是天下人的福祉。但这并不即是说,太仓里的银两皇上不能调用于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