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孝棚内会见三台长 墓道前惊闻风雨声[第1页/共6页]

“不谷本日在这孝棚里访问三位，原意是不谈公事。家父自客岁玄月十三日去世，距本日已整整七个月了，这七个月里，你们为不谷家父的葬事，多有劳累。现在合省官员又前来会葬，在你们，是一种礼节，是对家父的豪情，但在于我，倒是一种庞大的心机承担。这么多官员齐聚荆州，就其欢迎题目对荆州府衙形成多大的承担？这还是小事，更首要的是迟误了政事。倘若这时候那里产生了大事，而因没有官员把持把握而酿出祸端，我张居正岂不成了千古罪人？有鉴于此，本日会葬结束，明儿一早你们三位带头分开荆州各自回衙，并请你们转告统统会葬官员，都要马上登程，任何人不得担搁。这是不谷明天要讲的甲等大事，奉求三位务必履行。”

却说他到家前几日，荆州城中已是轿马塞道高官云集，湖广道各衙门数百名庶官藩臬、郡邑守丞都前后赶来恭候张居正的尊驾。先期赶来的另有南北二京的勋贵臣僚等显要人物派来的代表，他们仿效皇上以及两宫皇太后，遣人致祭敬奉哀仪。对这些外埠官员的欢迎，名义上由张居正的两个弟弟张居易与张居谦卖力，实际上办事儿的满是荆州府的吏员，上百号人连日为此一事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张居正天然不晓得这些噜苏之事。实在，对这一起上的摆设场面，百官们倒屣相迎的热忱，张居正心下也不甚乐意，但骂走了唱戏的，又返来了打锣的，总之是郊野地上的毛狗，赶是赶不开了。他也就干脆“入乡顺俗”，随这些处所官员们抓红抢绿地闹腾，他也恰好趁此机遇，摸摸各地官员的“水性”。

“恭送封君入冥宫——”

张居正前脚刚迈进棚门，后脚就跟出去一小我，在他身后扑通跪下，口中高禀一声：“元辅大人。”

“元辅大人。”

“你是？”

“元辅大人对封君之孝，可鉴日月。”

“居谦，”张居正叮咛一侧侍坐的弟弟，“你去把按台与学台二位，请来这里坐一坐。”

“这典故，元辅大人应当晓得，”陈瑞说着谄笑起来，俄然认识到这是失态，忙又掩了口道，“卑职到任不久，就传闻有位官员在道贺老太爷七十大寿时，写了一篇绝妙的祝颂之词，卑职记得如许一段：‘嘉靖初年，上帝南顾荆土，将产异人，以元辅寄之封君。或称元辅为众父，封君为众众父，众父父者，苍苍是也。’这篇祝寿文比方贴切，一经脱手就洛阳纸贵。卑职到任后，也曾特地从武昌到荆州城中拜见封君，一睹封君超尘脱俗的风采，也想写一篇颂文，但因有前面这篇文章，倒让卑职生了‘面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之叹。”

“陈大人言之有理，落空儿，我会把陈大人的教诲向酱先生传达。”

“本来如此……”

一听这较着奉承的话，张居正心生恶感，但人家毕竟从省会四百里奔丧而来，张居正也就谅解了他。分宾主坐定后，张居正问道：

“比元辅早一天达到荆州。”

“是。”

“遵首辅明示，卑职们明日一早分开。”

所谓三台，即巡抚、巡按、学政。三个都是三品衙门，巡抚管民事行政，简称抚台；巡按执刑事谳狱，简称按台；学政管束育科举，简称学台。是一省中三个级别最高的长官。固然级别不异，因巡抚主管行政，乃列名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