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说白猿故人悲失路 论大捷野老析疑云[第1页/共6页]
“元辅但讲无妨。”
高拱所住的高家庄,距县城不过二十来里地,轿夫脚快,不到两个时候就到了。中州麦野一马平地,偏这百十户人家的高家庄四周有一些小丘陵。离庄子约莫另有半里地风景,张居正叮咛停轿,这剩下的一段路,他想走出来。刚走不几步,便见一小我飞奔似的跑来。他从速愣住脚步,打量此人是谁。
“白猿如何了?”
“谁?”
“不会这么简朴吧?”
高拱辩驳道:“邵大侠弄了劣质棉布是真,但他是倒贴银钱办这件事,真正贪墨的是武清伯李伟,中饱私囊者稳踞高位,倒贴银钱者反而命丧地府,你说,这还不是一桩冤案?”
“辽东边疆,一过霜降就北风凛冽,立冬以后更是冰天雪地,这时候鞑靼人都缩在毡房里遁藏酷寒,如何能够犯边呢?”
“元辅!”
“你家老爷呢?”
“白猿?”张居正一惊,白猿是传说中的瑞兽,因存世极少很难见到。嘉靖天子时,凡官方捕获白猿、白龟、白鹿、白鹦鹉之类,处所官员都会当即护送至都城献瑞。隆庆天子登极后此风渐止,但将白兽视为吉祥倒是没有窜改。张居正第一次见到白猿,不免饶有兴趣地问:“高阁老,你府上怎的会有这等瑞物?”
“叔大,你不要再叫我元辅了,本日朝廷的元辅,是你不是我。”
“团山堡大捷,不谷手无寸功,若获颁赐,恐怕会引发朝野非议。”
“元辅!”
“老夫向来不信赖吉祥之类的事。”高拱一招手,白猿立即和顺地走到他的跟前,高拱拍拍它的脑袋,接着说,“不过,这只白猿倒是别有来源。”
“你迷惑甚么?”
“你是说这里头有诈?”
高福木讷地搓着双手,笑道:“咱现在是村野之人,天然不比在都城。”
“白猿在老爷用午膳时,自个儿踱到那边花墙下晒太阳,打眯盹。不知何故,那堵花墙俄然塌了一截,一下子把白猿压在里头了。几个仆人从速上前施救,待扒开烂砖头,白猿就是这个模样了。”
“看看,弊端又犯了。”高拱自嘲地摇点头,“咱还是说说这只白猿吧,邵府仆人奉告我,这只白猿是一个华山老羽士带到扬州的。开首,它只是一只普浅显通的华山猴儿。邵大侠好交方外之友,华山老羽士来扬州不久就和邵大侠成了忘年交。第二年,华山老羽士在扬州开元观里无疾而终。邵大侠赶去收殓,却俄然发明,蹲在老羽士床前的这只玩皮猴子竟然一夜之间通身毛发都变成了红色。邵大侠阐发,这是极度哀思而至。今后,他收留了这只白猿,视为宠豢。‘棉衣事件’产生后,他自忖必死无疑,遂将这只猴子千里迢迢送来新郑,赠送老夫。”
“叔大!”
“邵大侠是故意之人,他千里送白猿,必有说法。”
高拱蹲下来,一边抚摩着白猿,一边锐声问道。一应仆人见仆人发怒,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只要高福凑拢来,硬着头皮答复:
“元辅穷追事理,仍如身在机枢。”
“你方才说到高家庄的风水,”高拱眯起眼睛朝四周瞧了瞧,言道,“你感觉这儿好吗?”
“张四维呢?”
“有你这句话,老夫放心了。”
“第二件事嘛,能够要毒手很多,”高拱游移了一会儿,才道,“老夫隆庆六年被逐出京师,说是致仕,实在是罢官,至今都没个说法儿,活着咱也不争这口气,但身后却不能不讨个明净。老夫想,一旦咱咽了气,你叔大可否奏请皇上,为老夫规复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