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说子粒田慈圣动怒 唱岭儿调玉女伤春[第3页/共10页]

“太后要将沈度撤职，这是贤明之举。连这一点你都看不出来，还充甚么能人！依本辅来看，将沈度撤职的来由，起码有三：第一，三宫籽粒银因天灾害以收齐，沈度竟胆敢将学宫银与养马银调用补助。这件事设若传了出去，不知情的人，还觉得这是太后强要，这不是陷太后于不义吗？第二，身为朝廷命官，不敢做端直之士，谨于法律以治县，而是唯唯诺诺勉强责备，挨了前朝勋爵杜继祖的耳刮子也不敢上奏朝廷，这是实足的庸官；第三，这沈度已在宛平县当了四年县令，对籽粒田的各种弊端，应当说早就了如指掌。但是，皇上何时见他就此事写过只言片语？身穿官袍就禄食俸之人，不敢为朝政切谏建言，如许心中只要自家得失而无皇上的官员，留着他又有何用！”

“如何会是你？”张居正情不自禁站起家来。

“太后过奖了。”

“记着了就好，没事儿的时候，咱会宣你进宫唠唠嗑子的。”李太后说着，又问，“传闻你很会唱曲儿？”

李太后向来没有见到任何一小我如此意气风发地群情国事，包含她的已经大行的丈夫隆庆天子，也包含她的一言九鼎的儿子万历小皇上。趁张居正喝茶润嗓子之机，她插话问道：

“啊？”

“前朝有臣子觐见时应对有错，被罚往午门长跪，一跪就是一天。身子骨儿还不能倒架，看来，你的跪功还不到家。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去吧。”

冯保一听金学曾的话已是说离了谱，担忧李太后听不入耳，因而从速制止道：

“太后作为一个女人，或许孤单了一些。”

张居正已是浑身炎热，嗓子干得冒烟，却又想不到喝水。李太后看着他的窘态，俄然有了一种很大的满足感，说道：

看天涯，残月如钩……

金学曾腔调滑稽，却没有给人油腔滑调的感受。李太后见惯了机器之人，乍见如此一个另类便感觉新奇，接着问道：

“县衙又上哪儿筹措呢？”张居正诘问。

“你方才所言，都是他奉告你的？”

冯保隔着门答：“带来了。”

“请太后息怒，金学曾一派胡言，原不敷为据。金学曾，还不退下去！”

金学曾正要叩首谢恩退下，只见李太后摆摆手，喘着气儿说：

玉娘唱的是《岭儿调》，凄惨哀婉。唱着唱着，她已是泪流满面。冯保在一旁察看，只见张居正眼睑低垂，抱歉之情已在脸上闪现。而李太后遭到的传染更深，几颗晶莹的泪珠，正转动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金学曾本想答复，但看到张居正有启奏的意义，便自谦地说：“下臣奉旨去宛平县调查，所知环境终是一孔之见，不敢妄奏。”

金学曾因为一时性急而直言犯上，经张居正这一骂才复苏过来。他固然承认本身情感过火，却不以为本身说错了甚么，现在勾头跪在那边，满脸懊丧一声不响。他那里晓得，张居正的怒不成遏，实在有一多数儿是在做戏。这位首辅明里骂他，暗里倒是为了保他。张居正已经看到李太后神采红一阵白一阵，怕她按捺不住发作起来。如果从她嘴中说出“罢免查办”四个字来，那就是不成变动的懿旨。金学曾方才开端的宦途生涯立马儿就会闭幕，是以张居正抢先发言。他晓得金学曾不平气，便也想借此机遇敲打这头“叫驴”，因而持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