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天香楼上书生意气 羊毫笔底词客情怀[第8页/共10页]

“我。”吴中行答。

“敬谁？”沈思孝问。

“有。”艾穆答复必定，“前日，王大人还去了纱帽胡同首辅府上，劝他回家守制，尽人子之孝。”

吴中行愤然把桌子一捶，发誓般嚷道：“就是坏到这类境地，我吴某也在所不吝。”

“如此甚好！”艾穆眉毛一扬，脸上暴露可贵的笑容，言道，“子道兄，如果你和汝师兄两道本子上奏，尚不能让皇上转意转意，这第三道本子，就由我艾穆来上。”

“为首辅守制的事。”

“你还去陕西？”赵用贤掉头问艾穆，“这不是用心整你吗？这是谁的主张？”

“太仓里没有银两。”

艾穆耷拉着脑袋，半晌才吭哧吭哧挤出一句话来：“如此甚好，谢首辅大人。”说罢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想过，”吴中行回道，“最坏的成果，只不过是被逐出都城罢了，但我想尚不至于。”

“这第一杯酒，我们敬一小我。”

“陕西该杀之人，不止是王开阳所说的十七个，更不是你所说的两个！陕西乃边关省分，不要说那些作奸不法，杀人越货之徒，单是与各番邦的茶马买卖，就有多少个铤而走险的宵小之徒，合该凌迟正法！”

吴中行刚念完，赵用贤便从袖筒里摸出两张笺纸来，言道：“愚弟的具疏只是一个草稿，尚未写成定本，干脆也念给大师听听。”说着，把笺纸抖开来，清咳一声念叨：

“有。”

“猖獗！”

“回顾辅大人，同统统京官一样，都是三个月。”

艾穆固然对首辅存在畏敬之心，但仍嗫嚅着说出本身的观点。他这段话实在有点离谱，张居正听了气得把桌案一拍，厉声喝道：

“首辅究竟是多么样人，可否说给我们听听？”

艾穆侃侃答道：“我大明洪武天子建国之初，为统摄六合，大扫天下九州之妖氛，故对于贪名、贪利、赃官、贪色者，一概予以严惩。盖因当时国中局势，蒙受频年战乱以后，民气尚在躁急狂乱当中而不能自拔。为救溺民气，拨乱归正，洪武天子用的是重典。在此情当中制定的《大明律》不免过于严苛。比方说，《大明律》中规定，官方百姓不准穿绸披缎，不准穿短靿靴，胆敢犯律者，卸去双脚。当时南都城中，有三位少年穿的裤子因为在裤腿上用红绸滚了一道边，被人告到官府，洪武天子亲身批旨，将这三位少年都捉去砍去了双脚。现在，满街百姓后辈都穿戴彩绸滚边的裤子，如果用《大明律》来科罪，别处不说，单说都城，恐怕有一半的青年人都会被砍掉双脚。首辅大人，《大明律》这一条目，还能履行吗？”

当艾穆应约走进首辅值房，张居正锋利的目光扫过来，逼得艾穆低下头去。张居正劈脸问道：

“如果采取了当然皆大欢乐，若没有采取呢？”

接了赵志皋的话，沈思孝言道：“本年的‘冬决’，首辅的意义还是要严办。皇上两个月前订婚，天下同喜。李太后以为在这大喜之年里轻启血光不吉利，是以又建议免除本年的‘冬决’。首辅果断分歧意，以为国无严法，必定奸宄横生。李太后还是姑息了首辅。”

“卑职晓得。”艾穆瞅了一眼考功簿，态度不卑不亢。